經由鸚鵡的嘴,比水流繼續波瀾不驚地吐露他的計劃,“無色之王向往混亂,企圖攫取更為強大的力量;而我,則想讓全世界的人都擁有足以支配自我的力量。”
“但是殊途同歸,在某些方麵,我和他可以成為合作對象。”
“比如,除掉現有秩序的守護者——青之王,以及他的’盟友‘,赤之王;畢竟,他們的存在會是開辟新世界的一大阻力。”
霧仁沉靜地聽著,仿佛對方說出的不是什麼驚天大秘密,“你似乎有什麼誤解,赤之王和青之王的關係,大概不能稱之為盟友。”
“曾經我也如此認為,”罕見的,鸚鵡停頓了一秒,“本以為赤之王,或者說周防尊,他會更適應我向往的新世界,但是很不幸,總有些討厭的人在他釋放王權者天性的時候製止他。”
“既然他不願意打破枷鎖,那就讓我幫他一把。”
霧仁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周防尊的……枷鎖?
“所以你特意跑到我麵前來,是因為無人知曉你大計將成的喜悅,激動之下隨手抓一個路人為你鼓掌?”
“你很幽默,”鸚鵡的語氣可聽不出半點被逗笑的意思,“我已經說了,今晚是一個實驗。”
“無色之王在天台等人,算算時間,他等的人應該已經到了。”
鸚鵡抬起單隻爪子,搔了搔喙處的鳥羽,隨後放下,振翅隱入無邊的黑夜,留下一地翠綠的羽毛。
“我很期待你的反應,毛利霧仁閣下。”
霧仁突然渾身一凜,比水流若有似無的提醒終於奇妙地串聯起來,這一瞬間他站在原地簡直如冰雕一般感到從頭至尾的寒涼。
如果……如果HOMRA內真的有周防尊的枷鎖的話,除了他,其實根本不作他想!
“嗬。”今夜一直分外安靜的無色之王的殘魂忽然嗤笑一聲,殘忍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霧仁迅速轉身,向天台奔去,四肢機械一般運動著,仿佛根本不受精神支配。
“霧仁大人!你去哪裡啊,等等我們!”
我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呢?莽撞地衝上去,萬一是陷阱呢?為什麼不停下來先好好考慮考慮?
但行動先於理智,等霧仁
反應過來時,他的雙腳已經踏在了天台上。
——
“砰!”
刺耳的聲音幾乎貼身響起,濃重的硝煙味瞬間爆發,但還未收入鼻腔,就在下一秒被狂亂的風吹散。
槍響過後,四周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呼吸和心跳在刹那間被狂風帶走。霧仁瞎子似的瞠目,但視覺投影在這一刻似乎出了故障,隻有耳朵還在運作,他聽到一聲重物倒塌的悶響。
塵土飛揚。
被槍擊者並不知道來者是誰,他勉強捂住傷口,但這點壓迫力道根本無用,大片鮮血汩汩流出,浸漬了他的黑外套不夠,還繼續向地麵蔓延。
血腥氣包裹著霧仁的鼻腔,濃鬱得令人惡心,每一縷襲向他的風都加深這種印象。
紅色,紅色,紅色。它吞噬了黑暗,吞噬了一切,熱烈得叫人顫栗。
它們無孔不入地裹挾著霧仁的五感,直到血色褪去,某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眼前。一向柔順的金色發絲沾上了塵土,被冷汗浸透一綹一綹貼在額角;他半轉過身,垂下的眼眸在看到來者的鞋尖時陡然睜大,淺栗色的雙眼直直對上那雙赤紅的眼瞳;來不及顧及自己的傷勢,他嘶聲大吼:
“走!快走!”
淒厲的呼喚終於打破了霧仁的朦朧狀態,一切細微的聲音似乎都被放大了,無論是殺人者不知悔意的桀桀大笑,還是被害者夾雜痛苦的警示,甚至本不該出現的聲音,也在嘈雜的風聲中窸窸窣窣地響起。
“小心啊,霧仁。”
“等等,我和你一起出門。”
“抱歉抱歉,我又忘了你不喜歡彆人碰你。”
“牛肉咖喱哦,親愛的霧仁大人。”
“與這個世界建立聯係並不是一件無趣的事情啊。”
句子在風中分崩離析,隻有最開始的自我介紹,以一切親切溫良的美好形容作為開端,撕開偽裝的表象後,暴露出皮下淋漓的血肉。
“我是十束多多良,這裡是HOMRA。”
──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