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登上這座死亡山峰,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霧仁知道這一切都是伴隨力量傳輸過來的虛假畫麵,這種場景暫時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它必然是以一種更為抽象的形式存在著。
伴隨著這個念頭,對力量的汲取終於接近滿額,這一具象化的數據是經過係統精確計算的上限,如果能夠靈活應用,拿它來對抗無色之王並非沒有可能。
霧仁感到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正當他在掌心凝聚力量,準備讓無色之王付出代價之時,平緩跳動的心臟突然劇烈震顫了一下。
上一次毫無防備地直麵這種來自內部的衝擊,是無色之王強行衝擊他的身體,企圖奪取掌控權的時候。
“宿主,終止力量汲取進度乾預失敗,進度條持續行進中,當前進度120%。”
!
凶險再度籠罩霧仁,他剛要舒展的眉頭皺緊,卻在本能開始運作已經擁有的力量對抗過分汲取的力量時鬆開了手。
這股“過分”的力量,分明就來自體內啊。
更準確地說,來自體內那個寄居已久的外來入侵者,無色之王的殘魂!
而且他每吸收一分無色之王的力量,他在身體層麵的堅韌度就更上一層,幾秒鐘前因為力量過載而損毀身體的擔憂幾乎迎刃而解。
霧仁驚詫於這一奇妙的現象,困擾他許久的殘魂最後竟然完全成為了身體的養料;而對麵誌得意滿的無色之王竟在同時發出淒厲的喊叫,他的臉色變得詭異,一下楚楚可憐,一下狠厲無情,仿佛許多不同的靈魂在其中掙紮求生。
他捂住嘴巴,卻依舊止不住窸窸窣窣的咒罵和□□從口中漏出,本該溫和無辜的麵龐在他的操縱下變得猙獰可怖。他似乎對自己的身體喪失了控製權,失手扔下□□,搖搖晃晃得連簡單的站立都無法完成。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剛才無色之王幾乎穩操勝券的形式急轉直下;直到最後,他惡狠狠地瞪了霧仁一眼,縱身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翩飛的衣角帶起簌簌的風聲,凜凜如鋒利的刀刃劃破虛空。這一高度如果是普通人跳下去絕對命喪當場,霧仁欺身上前,半個身體蕩在護欄外試圖找尋狼狽逃離的無色之王,卻看到地麵亮起綠色的環形光圈,無色之王一觸即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見。
“綠之王......”霧仁緩慢地垂下眼瞼,喃喃。
以他現在的力量,對上不善武力的無色之王還能勉強一戰,但是麵對綠之王,不,就算隻是綠之王的氏族成員,比如那個叫禦芍神紫的刀客,依舊沒有還手之力。
但是比水流,你高高在上施諸於人的一切,總有一日會反噬其身。
瑟瑟的寒風中,霧仁捏緊了拳頭。
他轉回身,與血泊中虛弱的多多良對視,在那雙永遠帶著溫和笑意的淺栗色的暖眸中,他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情緒,一種很難用單獨的詞語複述的東西,好像即將落下大雪前的天空,清冷空曠又帶著鋪天蓋地的爛漫氣息。
隻是這場還未落下的大雪,並非純淨無暇的潔白。
霧仁感到一雙手緊緊拖拽著他的胸腔,苦澀的液體在源源不斷產生,卻完全沒有宣泄的途徑。他脫下風衣,蓋在多多良身上,還想用兩隻袖口紮緊傷口,企圖讓血流得更慢一點。
他胡亂思考著,唯一的念頭是不想讓這個暖烘烘的人類就此冷下去。
“霧仁......”多多良竟然在此時還有閒心露出笑臉,“手機,給我。”
啊,對,手機,人類受傷的話可以打電話叫救護車。霧仁立刻撿起手機,下一刻手指卻僵硬在按鍵上......救護車的電話,是多少?
他覺得煩躁,這種瑣事他從不留心,幾乎全部交給式神處理,而大大咧咧的紋次郎又一向是樂意鼓搗新鮮事的。
但是那個聒噪的式神,已經不會再跑跑跳跳到他麵前,自告奮勇為他解決麻煩了。
霧仁沉默著將手機遞到多多良麵前,但對方卻並沒有按下某個急救短號,而是翻出通訊錄,撥通了草雉出雲的電話。
漫長的鈴聲中,虛弱的年輕人微微昂起頭,目光空空蕩蕩,這一眼神似電擊般震懾了霧仁,他突然一手揮開恰好接通的手機,在裡頭傳出問詢聲前快速掛斷了通話。
他根本沒打算求救!
霧仁赤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多多良,似乎要將他戳出個洞來。
“與其做沒用的掙紮......不如抓緊時間和他們再說句話......”烏糟的金發貼在多多良臉上,混著冷汗和鮮血,但絲毫未損他俊秀的麵容。
太遲了......太遲了......無色之王的子彈大概打中了脾臟,這個臟器破裂大出血轉瞬即可要人性命,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
雖然最後不能和草雉哥和尊哥說說話有些遺憾,但是有霧仁為他送葬的話,似乎也不賴。
多多良神遊天外地想著,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視線已經糊成一片。
早知道這樣,下午不該和他吵架的......
“對不起......”嘛,船到橋頭自然直,吵架而已,道歉就好了,對吧。
好冷啊,自從成為homra的一員,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沁入骨髓的冷意了。
霧仁身邊會不會稍微暖和一點呢?多多良百無聊賴地想,正要伸出手去,卻記起這個朋友並不喜歡彆人碰自己呢,剛剛道完歉,就不要做不討喜的事情了吧。
那就......這樣吧。隻是可惜,安娜的生日,終究還是被他毀了......
醞釀已久的雪終於飄落下來,起初不過一小朵一小朵,但很快便大如席,或許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將今夜發生的一切統統掩埋,明早起來,推開窗,目之所及還是一片單純無暇。
霧仁抬頭望天,有片雪花正落進他的眼睛,融化後在眼眶中蓄起一汪晶瑩,他抬手拭去,鬼使神差般放在舌尖吮吸。
......溫熱的。
他愣在那裡,閉上眼,神情晦澀不明,但再度睜眼時,臉上已經找不見絲毫猶豫。
“係統,我們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