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非常......遺憾呢。”賽瑞斯發出似真似假的感慨,“我可以回去告訴那些春閨夢裡對你念念不忘的小姑娘們,名花有主,不必惦念了。”
這話不知何處取悅了死神大人,他勾著唇輕輕笑了笑。
“你這人真是......”賽瑞斯瞥了一眼邊上的人,美麗的綠色雙瞳猶如雨後如洗的山林,蔥翠生動,“現在走的話我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哦。”
“走?”莫納爾挑眉,“去哪裡,瑪蒂爾達在這裡,我哪裡都不去。”
“那就帶上你的女人一起走。”
莫納爾笑了,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香檳,仰著脖子一飲而儘。
賽瑞斯見狀皺眉沉默。
“說起來你也到了退休的時候吧,想好去哪裡養老了嗎?”莫納爾轉頭開啟了閒聊模式,“退休前的最後一個任務都不會輕鬆呢,他們就可這勁兒薅我們這幫老家夥的羊毛。”
“......日本。”
賽瑞斯伸手將落在肩頭的蜷曲黑發掃到身後,她總是因為發色被誤認來自什麼神秘的國度,但又因為麵部輪廓太過深邃不像古老東方的人,加之身份原因一直神出鬼沒,洞察人心又分外敏銳,所以許多人都暗自猜測這位美人是否是位雲遊的吉普賽人。
美女懶得解釋,甚至還從善如流地偶爾穿穿波西米亞風格的波點裙子,完全忘記自己祖上
其實是正兒八經的法國貴族。
“日本啊......偏遠的蠻荒之地,你這種閒不住的女人竟然會選那裡,想繼續聲色犬馬的話不如考慮留在歐洲?”
“然後像你一樣造成大規模恐慌?”賽瑞斯反唇相譏,“實在不好意思了,你口中我那個‘退休前不會輕鬆的任務’恰好是將你捉拿歸案,讓你走你不走,現在我手下那批小崽子們就在門口,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哦?”莫納爾並不恐慌,還有閒情雅致將骷髏禮帽上的花瓣一片一片理整齊,“讓你一個半文職人員出這種類型的任務,上頭的心大得很啊。”
“上麵不會冒任何風險,由我主導這場行動是因為我‘看到’了我這個‘文職’人員是對付你的最佳人選。”
賽瑞斯的目光在刹那間變得銳利非常,似乎暗藏刀鋒,“你知道的,我的眼睛從不出錯。”
“並且我從不提交除了最佳方案之外的任何提案。”
“Cestgénial!”(棒極了!)莫納爾輕佻地誇獎,甚至想吹聲口哨,“在此之前我還以為你轉了性子,變得這麼優柔寡斷呢。”
正在此時,交響樂隊紛紛奏響了他們手中的樂器,這是這場舞會的**,當下名盛一時的青年曲作家克勞德·德彪西的新作《牧神午後》將在此作初演,舒緩的音樂如水銀瀉地般絲滑流淌,賓客無不沉醉其中。
“提前祝你退休愉快。”莫納爾在音樂中變換頹唐的站姿,摟過骷髏,走向舞池中央,他的儀態挺拔端正,似乎懷中真是某位羞澀的貴族小姐,舞步全需要由他引領。
其他賓客全部對這位風格彆出心裁的客人報以讚歎和掌聲,一時之間舞池竟成了莫納爾個人的舞台。
被落下的賽瑞斯將手頭的香檳一飲而儘,消儘了氣泡的香檳口感變得些許微妙,似乎更多了酸澀的意味。她拒絕了絡繹前來搭訕的男人,美眸微轉,窺向暗處。
時間,到了。
舞池中央,巨大的頂燈突然熄滅,富麗堂皇的宴會廳一下變得黑暗,女士們尖叫著躲進男伴的懷中,有人慌亂中撞到了端著托盤的侍從,酒水灑落,玻璃碎了一地,造成了更多騷亂。
百川流的視線受光線影響很小,一瞬間的失明後立刻恢複了視野,之間不知從哪裡竄出五六個人來,手中一應拿著各色利器,眼睛具是同莫納爾或者賽瑞斯一般的綠色,隻是被厚重的鏡片壓著。
這就是賽瑞斯說的“手下的小崽子們”。
莫納爾的武力值百川流心知肚明,並不認為這幾個後輩能以數量取勝,他們正要衝上去動手的時候,賽瑞斯卻出麵攔住。
“前輩,難道你要包庇他嗎!他擅自使用死神力量擾亂普通人的生命線,早已違反了死神的最高守則!”
“閉嘴。”賽瑞斯一記眼刀削向某個開口的憨批死神,言辭冷豔。
莫納爾見狀仰頭大笑,甚至捶胸頓足,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但到最後也隻是堪堪用袖子掩了麵容,說話聲變得嘶啞,“被你看出來了啊,賽瑞斯,有時候我也真怕你的眼睛。”
他口中說的怕,神情上卻沒有半分怕的意味,言談間,他的身形變得透明,其實這種變化早在他倚牆而立的時候就發生了,但是因為光線太過明亮,反而看不出來。
“哦呀,開始了嗎,嘛,確實也差不多了。”
包括賽瑞斯在內,大家都是死神,自然知道莫納爾身上在發生些什麼。死神依靠人類情緒行走人間,沒有情緒死神就會消散,哪怕是退休了也不外如是。
“真的......有這麼好啊,那個女人的情緒?”好到除卻巫山不是雲,好到寧願死亡也不肯找其他替代。賽瑞斯喃喃。
“當然。”莫納爾竟然一臉驕傲地笑了
,卻依舊說著不著調的話,“羨慕我的話不如找個男人去愛一愛。”
死神大人的身軀變得愈發模糊,甚至開始攬不住懷中的骷髏,他輕輕將骷髏平放在舞池中央,端正地以一個入殮的姿勢躺在她身邊。
生不得同衾,死不得同穴,他隻貪戀這方寸的餘地,與他的愛人緊緊毗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