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門疆。
差點封印五條悟的特級咒物。
“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獄門疆總是隱隱發燙,我想找晴明問問情況,但他行蹤不定,所以我隻能先來找你,想讓你通過咒術屆的途徑找到他。”
安倍晴明半人半咒靈的身份隻在小範圍內流通,他為了避免麻煩一向是離群索居,隻給了少數幾個人聯係他的方式,五條悟算一個。
“哦~”五條悟不滿地撇撇嘴,原來他隻是個中介嗎,真過分啊。
但獄門疆留存於世的信息又確實太少,五條悟也僅僅知道這是安倍晴明和的場靜司通力製作的特級咒物。他伸出手去接過獄門疆,掀開黑色眼罩,露出冰藍色的雙眸,一瞬間無數的信息湧入,小小的咒物在六眼的注視下被仔細拆解。
“發現什麼了?”須久那盯著五條悟天藍如洗般的瑰麗雙眼,他倒是忘了,五條家的六眼在觀察事物方麵有天然優勢。
“好奇怪啊......”五條悟重新遮上眼罩,將獄門疆遞回去,喃喃自語。
“嗯,它是活的東西,這點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再怎麼‘活’也是一件已經脫離了主人本體的咒物,不該存在如此活躍的咒力湧動,有人開啟了它嗎?不,如果是開啟的狀態,它也不該這麼‘安靜’。”
作為曾經被獄門疆捆縛並差點被封印的人,五條悟是獄門疆開啟狀態的最有力見證者。
這邊尚陷入無聲的思考,餐廳的門卻被暴力打開,磅礴的咒力湧入餐廳,霎時充盈了整個空間。
為了確保談話環境相對安全,須久那特意囑咐這段時間餐廳歇業,偌大的環境中除了餐廳的員工,也就隻有他們這一桌客人,五條悟與的場須久那麵麵相覷,均從對方眼中讀出了沒有泄露行蹤也沒有帶其他隨從暗中埋伏的意思。
“你們兩個崽子要毀滅東京?!”
這句話將來人的身份彰顯得明明白白,安倍晴明將折扇搖得風生水起,大步跨入店內,四下一望就看到了五條悟和的場須久那,但與虎杖悠仁描述的毀天滅地的說辭完全不同,那二位好整以暇地麵對麵而坐,無論哪一方都絲毫沒有暴起傷人的跡象。
晴明登時就知道自己怕是被悠仁那小子忽悠了,“啪”地一聲收起折扇,磅礴而出的咒力收放自如,現在除非是用六眼仔細端詳餐廳內的咒力殘穢,否則其他人休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路過,你們繼續。”
晴明訕訕地一摸鼻頭,露出一個標準燦爛的笑容就要退出店門。
“等等!”須久那立刻出言攔下。他才不管安倍晴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要找人,人找到了,有這個結果就足夠了。
晴明頓住腳步,在須久那喊住他之前,他注意到了桌子上放著的獄門疆。
大狐狸在看到這個物什時收斂了素來風流戲耍的浪蕩笑容,薄而鋒利的唇瓣不自覺地稍抿,眼底閃過一絲傷懷,但旋即又恢複如初,“有事?”
的場須久那將剛才對五條悟說的話重又對晴明複述了一遍,五條悟也再次說明了自己用六眼看到的情況,晴明聞言蹙眉,接過獄門疆翻看。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將獄門疆高低不平的表麵摩挲了個遍,圍觀的二位眼見晴明的神色愈來愈凝重,都紛紛端正態度。
“到底是什麼情況?”五條悟忍不住催促。他心中已經在考慮如果獄門疆突然伸出肌肉將小範圍區域內的所有人都捆縛住的話應該采取什麼樣的對策。
晴明終於鬆開獄門疆,看向須久那的眼神渺遠透亮,“靈魂和□□的關係,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須久那君。”
須久那遲疑地點頭。
“獄門疆,雖然經過了許多咒術上的處理,但是它的本體是靜司的一隻眼睛,這個事實是不會變的。”
“一般來說,已經被製成的咒具無論原材料是什麼,都不該再與‘原材料’有所連接,但是人類的靈魂有時就是如此不講道理,獄門疆留下的靜司身體的一部分,也留下了他的小部分靈魂。”
“它近來頻頻發熱,是有人在無知覺的情況下牽動了附著在眼睛上的靈魂,但是因為獄門疆上各種咒術的限製,這點靈魂並不能順利流出。想釋放靈魂的話,解開獄門疆上所有的咒術限製就可以了,但一旦這麼做了,這個咒具就等於廢了。”
晴明頓了頓,他注意到須久那突然抬頭,雙眸中射出了警覺的光芒,“兄長,兄長不是已經......還有誰能牽動他的靈魂?”
大狐狸坦白地搖頭,“我不知道。”
靜司身上奇妙的事情很多,晴明心知肚明,他從一千多年前活到今日,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找尋靜司的蹤跡,直到最後在廢棄的工廠中得到疑似靜司之人出現的消息,在此之前,渺無音訊。
若說他也來自一千多年前,來到現代屬於“空降”,但從前期的行事邏輯看,卻並不像;但若說他來自現代,機緣巧合才回到過去,為何在晴明的刻意了解下都找不到現代世界中靜司更年輕時候的蹤跡。
晴明在好友離世後偶然算過一卦,卦象晦暗不明,乍看是了無生機的卦象,但其中卻隱隱透露生機。
但等他再算時,卦象完全變了,那點生機再未出現,好像剛才的一卦隻是他的錯覺。
他還活著嗎?在哪個我不知道的地方。饒是晴明,也忍不住這麼想,但是隨即又嘲笑自己,怎麼可能,那一晚他斷絕生機的時候,自己不就在旁邊看著嗎?
可現在,獄門疆內殘存的靈魂竟然被牽動了,這是不是意味著......
晴明將他的見聞儘可能不攙個人感情地和盤托出,然後靜靜等待須久那的回應。
說到底,這個咒具是靜司留給他的東西,這世上與靜司血脈相依的人,也唯有須久那而已。
沉默像是荒草一般蔓延生長,從此端毫不講理地延展到彼界,這個反應在晴明的意料之中,為了某種天真可笑的臆想去毀掉兄長的遺物,如果他是當事人,說不定也會拒絕吧。
而且拋開個人情感,獄門疆作為一個特級咒物,為整個的場家帶來的隱形優勢也是不可估量的。
“嘛,沒事的話我就先......”
“解開它。”話頭被須久那硬生生截住,他低下頭,像要用肯定的語氣說服自己似的,重複,“解開它吧,晴明君。”
“兄長一生都在為了的場家的榮耀前行,他已經背負了太多,我不想他在離開後也得不到支配自己靈魂的自由。”
再度抬頭的時候,須久那笑了,這讓晴明想起千年以前,他耐不住寂寞跑去平安京的城門口迎接初來乍到的靜司時,躲在兄長身後表麵上怯生生看著來使與靜司交談、實際則暗自走神打量這個光怪陸離世界的少年。
相隔一千年,這種純淨的眼神卻仍舊沒變。
不,還是變了的吧,世事磋磨,有誰能一塵不染呢,不過是在涉及有關“兄長”這個稱呼的時候,再晦澀的心也會不由自主明朗起來。
“何況,”須久那將獄門疆遞上去,眼中有千萬朵潔白的槐花簌簌落下,距離去年那場爭端已有五月之久,一轉眼,竟快抓不住春天的尾巴了,“我知道殘缺靈魂的痛苦,不想兄長經曆這些。”
——無論死亡與否。
對兄長的懷念,珍藏心底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