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他偷聽,而是不知道為什麼,三人之中的孟瑤突然就揚了聲。這聲音,聽著似乎已經忍耐到了一定的極點,終於按捺不住之後,才突然爆發出的反抗。
“你沒有站在我的立場,你又怎麼會知道我的苦楚!”
“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就隻抓著我殺人這件事情不放。怎麼,我現在要認祖歸宗,你清河聶氏也要不顧一切地來插手不成?!”
“你就隻看到了蘭陵金氏要奪射日之征的功勳,那我呢...”
“我被他們欺負的時候...我被他們踩在腳下的時候...我被金光善踹下金陵台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你聶明玦高高在上,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審判我!我呢?我就注定低落在塵埃裡是嗎?”
“可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又何必逮著我一個小人不放呢?!”
“他想要什麼東西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隻要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就好了不是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孟瑤顯然是一瞬間陷入了某個情緒的頂點,他不再看麵前的聶明決,甚至不去看旁邊一臉猶豫之色的藍曦臣,他猛地拔出了劍,卻是橫在了自己的脖子前。
那一字一頓的語氣似是含了冰,卻比冰都要冷冽上三分。
“我才不管他要什麼東西!”
“隻要這個位置,隻要這個身份,能讓我站著...”
“能讓我站著...”
孟瑤的聲音一瞬間又陡然啞了下去,他像是失了神,目光卻不經意地落到了不遠處的台階上。
金陵台的台階足有幾百,或者很可能都已經是上千。他沒有細數過,但是很可笑啊,他從這台階上滾下去過。
因為金光善。
那個不管是從名義上還是血緣關係上都該是他父親的那個人,卻也是親手把他從這台階上踹下去的人。
可是你看啊,他就是很出息,他是最有出息的人了。
因為不久之前剛把他從這裡踹下去的人,又把他迎了回來,又親自把他迎了回來。
那滿臉諂媚的模樣,他現在想起來就惡心,惡心得都恨不得去吐三天。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當然知道,金光善的目的不純,但是,他的目的,本來也不純啊。
終有一日,他要把在這裡得到的,他要把從前那些的遭遇,都一筆一筆地還給這個人。
所以,即使金光善這個人惡心到了骨子裡,那也沒有關係,隻要,隻要他能夠站著,隻要他能夠讓那些人後悔,那麼他不會介意...
他絲毫都不介意,成為金光善口中的那個金光瑤。
隻是....
孟瑤的目光頓了頓,然後不自覺地看了眼藍曦臣,然後,嘴角緩緩露出一絲自己都沒覺察出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