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不由在麵具後彎了彎眼。
葉芊然看上去像是終於從失去姐姐的悲痛中走出來了,麵上神采雖然沒有往日飛揚,但至少不是那般愁緒諸多,隻是還有些不易察覺的黯然而已。
——人總要走出來、放下的,沉湎於過往的哀慟,隻會叫親者難受。
而沒由來地覺得自己就是笑了下的燕奕歌眸色則冷了幾分。
雖說他一直努力在向從前的自己靠攏,但也改變不了他和本我變成了兩個個體,他也確確實實二次黑化了、和另一個自己的性格終究有些不一樣了。
他這個個體對自己的占有欲,更加濃鬱。
大約是因為記憶裡他被遺留在這兒的時間更長,偏偏他對這裡又沒有半分歸屬感,所以在看見另一個自己出現時,他隻想拚了命地將其牢牢抓在掌心裡。
他甚至……不想瞧見自己對彆人笑。
易淮有覺察到燕奕歌的氣場有點低,他偏頭正要問他怎麼了,葉珺儒就又衝他們拱手:“兩位公子,冒昧來訪,很是抱歉。隻是我有一事想要求你們。”
易淮隻能在桌子下悄悄勾住了自己的手指,然後示意葉珺儒:“葉夫人請說。”
葉珺儒保持著拱手的姿勢不變:“煩請兩位帶芊然一起離開。”
易淮微怔,葉芊然不可思議地看向她:“小姑?!你在說什麼?!”
她無法理解:“我為什麼要跟他們走?我在這鯉泉
好好的……阿姐的喪事也還沒辦。”
“辦完芊沫的白事,你便和這兩位公子一起走。”
葉珺儒沒有了之前那種懦弱的神態,她掃了葉芊然一眼,無比堅定:“正好你說要去遊曆江湖,這兩位公子本事超群,你跟著他們,我也放心。”
葉芊然睜大了眼睛,還想說什麼,又被易淮打斷:“不是,兩位等下。”
他就納悶了:“我還沒答應呢,再說芊然姑娘再怎麼說都是女眷,還是大戶人家出身,並非尋常江湖兒女,跟著我們?葉夫人,您是真不怕她名聲受損啊。”
《青雲上》再是個快意江湖的遊戲,也始終是以封建社會做背景。
葉芊沫被這麼多玩家刷好感度,她沒有給回應,都能其他NPC衍生出來說她水性楊花,葉芊然真要跟他走了……
先不說電燈泡的問題,就說女兒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葉珺儒沉靜道:“芊然既然要做江湖兒女,那就自然不該拘於這些虛禮。若是公子在意……不嫌棄的話,我就讓芊然拜您或者您身邊這位公子為師,公子若是應允,我便將此物獻給公子,從此以後此令能調動者,皆由公子調遣。”
她說著,將袖中一塊雕花的木牌子捧在手心裡,做了個遞出的動作。
因為有些距離,細節上易淮看不清,但燕奕歌看得真切。
那令牌的做工不凡,用料也並非尋常木頭,而是極為特殊的“韶華木”,這木頭有一股很獨特的香味,平時不會發散出來,但用水泡過後就會顯現出來,而且木頭還有獨一無二的暗紋。
風花雪月樓便是用這種木頭,做了五塊令牌,分彆是風花雪月四塊,再加上一塊集齊了風花雪月的樓主令。
燕奕歌嗓音淡淡:“葉夫人好大氣,這可是風花雪月樓的花主令,有這塊令牌,風花雪月樓四分之一的產業、情報網、人才,儘可收入囊中,你就這樣拱手相讓?”
葉珺儒還未言語,葉芊然就再次被打擊到:“……花主令?!”
她用一種完全看不懂的眼神看著葉珺儒:“小姑你怎麼會有風花雪月樓的花主令?!”
葉珺儒動動唇,葉芊然又說:“再說了我拜他為師乾嘛?我是用鞭的!他是用劍的!而且小姑你都有花主令了,我就算要去闖蕩江湖,也沒有必要求彆人幫忙了啊!”
葉珺儒輕歎一聲,握住了手中的花主令,拉了葉芊然一把:“芊然,一塊花主令而已,你真以為能保得住什麼?”
要是能,芊沫會出事嗎?
葉珺儒看向燕奕歌:“一塊令牌而已,公子若是不嫌棄、用得上,儘管收下就是了。我隻怕一塊小小的花主令,您作為淮水山莊的莊主,是看不上眼的。”
易淮微頓,輕哂了聲,攥著另一個自己的手指的手緊了緊,還意味不明地在他的指節上輕輕敲擊了下。
燕奕歌被自己勾得徹底沒法理會這些事,視線凝聚在自己身上,想親的念頭一時間實在難以壓下。
也就是在這時,葉芊然的理智遭受了最後的衝擊,她不可思議地看了看燕奕歌,再看了看葉珺儒:“小姑,你是說他是燕奕歌?那個江湖第一、淮水山莊、武學天才,燕奕歌?”
葉珺儒頷首,易淮看她這反應,來了點興趣,滿是興味地瞧著她:“是又怎麼樣?”
他話音落下時,就見一道殘影掠過,然後是響亮的“撲通”一聲。
隻見葉芊然直接衝著燕奕歌跪下,甚至還磕了個實打實的響頭,擲地有聲:“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易淮:“。”
易淮:“……”
你剛剛還說你是用鞭的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