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家主家也就是嫡係家主在朝中是內閣大學士,正一品的級彆,僅在首輔之下——在龕朝的背景下,首輔不位列品級,也因此屬於“超品”。
這位家主其實在景順元年時還隻是正三品的督察院右督禦史,還比左督要再低一點,但在國師出現後,因為在內閣與國師結交走得近,短短三年一路高升……這都是在京中隨便就能打聽到的事。
可關籌卻說關家與國師的關係沒有那般緊密?
易淮在鯉泉時就有聽萬生煙說幾l乎所有人都知道,關家是國師的鷹犬——當然,當時已經暴露了自己是英招郡主、聽風堂少堂主的萬生煙,原話說的是“走狗”。
易淮覺得關籌也是個直覺很準的人,因此並未懷疑他這話,隻說:“我知道了。”
他若有所思地撚了下手指:“我會注意一下這個問題。”
關籌也想儘量幫上忙,所以又把當日他進京時他記得的情形都說了,其實乍一聽是沒有什麼的,但仔細抽絲剝繭
就能發現問題。
因為關家並未叮囑他們若是見到國師該如何。
說話間,又隱隱有馬蹄聲響起。
燕奕歌側了側首,易淮幾l乎同時抬起手示意關籌等一下。
關籌下意識地閉上了嘴,有點茫然地看著兩個易淮。
易淮這會兒也聽見了點動靜,對方畢竟是牽著馬來的,雖不是當街縱馬,但因為人數約莫有十幾l人,所以動靜也不小。
而且……
“是軍馬。”
薄柿領會到燕奕歌的意思,微微推開了窗戶一點。
而燕奕歌同時抬起手替另一個自己擋了擋冷風,薄柿又坐在他們對麵,她自己開的窗戶,自然能提前避讓,外頭如刀般的寒風隻糊了怔愣著看燕奕歌動作的關籌一臉,把關籌“割”得表情扭曲了一瞬。
但他也沒說什麼,隻微微探身,就見底下的街不遠處恰好有穿著鎧甲牽著軍馬的一隊人正在底下通過。
大冷天的,他們沒有一個人瑟瑟發抖,腰杆子挺得筆直,看著就讓人眼前一亮,也不自覺地生出幾l分熱血。
關籌接收到的關無風的記憶讓他立馬就認出了人,但一時間不敢吱聲。
因為他也知道,此人武功不俗。
他小心地坐了回去,等到那隊人走遠了,薄柿才輕輕地合上窗戶,在關籌開口前先道:“莊主,是三皇子丹郡王榮景謙。眼下快到年關了,應當是回京過年的。”
而他們不知道的事,等到走遠了,領頭的那位才回頭抬眼看了眼身後,惹來他身邊的人低頭問了句:“王爺?”
“無事。”他收回目光:“隻是個不記得我的熟人罷了。”
.
客棧內,兩個易淮都並未第一時間應聲,燕奕歌抬起手貼了一下易淮的臉,邊問邊運轉內力——還是明知故問:“冷嗎?”
易淮也不避諱:“手更冷些。”
於是燕奕歌一手給易淮暖臉頰和耳朵,另一隻手握住了他的雙手。
不過幾l息間,易淮就又暖和了起來,他衝自己勾勾唇,燕奕歌順勢攏了一下他垂落在肩上的發絲,將其掃到了後頭去。
關籌這才想起一件事,一件他之前就注意到的事。
那時他還不知這兩位都是易淮,隻以為是同性伴侶,現在……
關籌有點傻眼:“大、大佬,說起來……”
他才開了個頭,就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不該問,是不是有點冒犯,但他真的很想知道。
畢竟易淮和他自己之間有些過於曖丨昧。
好在不需要他糾結下去,易淮就已然悠悠道:“嗯,是你想的那般。”
他反手扣住燕奕歌的手,十指相握,還仗著關籌是個現代人,接受能力高——完全沒想過再現代的人多少對於自己和自己談戀愛這事還是會被震到失語的——易淮還垂首,直接在燕奕歌的無名指上落了個輕吻。
他眉眼裡帶著笑意,那雙本就生得多情、天生便帶著曖丨色的桃花眼在這一刻仿佛擁有勾魂攝魄的魔力,叫人不自覺就心跳加速。
燕奕歌的喉結微微滑動,明明有著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眼,卻在此時展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他眸色暗下去,多了幾l分危險和晦澀,和另一個自己對比起來,隻叫氣氛莫名變得黏丨稠又仿佛帶著火藥硝煙味,似乎有隱秘的電流在流轉。
易淮撩撥自己成功,心情很好地笑得更深,那老神在在的成熟模樣便多了幾l分壞孩子般的頑劣,和惡作劇成功的得意。
他還要與關籌再強調一句,宣示自己對自己的主權,畢竟無論是哪個易淮,都記著這小子對自己有點情愫在的事兒:“我在跟自己談戀愛。”
所以關籌得到了加倍的提醒和隱隱的警告,燕奕歌也說:“我從小就認定了隻會跟自己談戀愛,其實我很早就早戀,戀上了自己,懂麼?”
關籌:“……”
就是說,一點偶像濾鏡變得稀碎。
他不知道為何有點哭笑不得、啼笑皆非的感覺,也是因此,那種“這世上居然真的有納西索斯真人版”的震撼也無端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