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和越秉也是認識的,不過雙方都默契地沒有打招呼。
越秉也沒有要登門拜訪的意思,易淮再收到萬生煙的消息時,已是年節前一日,據說這位世子已然入獄,等年節後再走程序。榮少燁為此事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年節後應當會和貪官汙吏一起查辦,怕是還會要將其餘賦閒在京的世襲爵位一並處理了。
易淮琢磨了下,覺得榮少燁恐怕早就想這麼做了,這些世襲製的爵位,若是不再入朝為官,就相當於朝廷養著的廢人。
不過他想怎麼做、要怎麼做,都與易淮無關。
言念也被萬生煙送出了京城,易淮估計以她的性格,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不會再玩這個遊戲了。
龕朝的年節假是從二十七開始放到十七,統共二十七日。
聽著好似很多,但其實龕朝的朝官是沒有雙休單休,甚至壓歲這樣的日子也有些朝官還要再負責尾祭一事,相當於這一年裡,除非是告病假,不然就隻有這二十七日的假期。
而且即便是年節假來了,巡防營卻並未鬆懈下來,反而更加嚴苛。
不過這些對於易淮而言,並
不是他所需要去在意的東西。
二十七那日,巫沉凝就來接走了薄柿。
因為薄柿想跟她學些東西,易淮也聽巫沉凝說了她最近在養蠱,正好可以一並教了薄柿。
順便……
巫沉凝原話:“兄長你應當是想與自己一塊兒獨自過年的吧。”
所以易淮勾勾唇,等巫沉凝走了,就與自己說:“以後真要對妹妹好點。”
燕奕歌難得地沒有反駁也沒有吃醋。
這段時間看似沒有發生什麼事兒,但對於易淮來說每一天真的都沒閒著。
一個易淮在勤奮修煉,另一個易淮則是醉心跟薄柿學廚。
好在他也不是什麼廚房殺手,也不會出現“我覺得可以試試這樣”然後導致大失敗的情況,所以雖然燕奕歌還不是老手,但能做出來的東西也逐漸多了起來。
於是年夜飯就交由了燕奕歌一手操勞。
剛練過劍的易淮隨手將薄柳收入劍鞘中,他身體還熱著,所以暫時沒披上狐裘,隻是彎腰將隨意搭在坐凳楣子狐裘拿起,掛在了自己的臂彎間,拎著薄柳去廚房外頭找另一個自己了。
燕奕歌正好在挽著袖子剁排骨,易淮指名要吃的糖醋排骨,這道菜對他的難度有點大。
跟薄柿學過幾l次,不太成功有,成功也有,全看今天狀態如何。
易淮來時,他就知道了,所以見他在門口探了半個身子,燕奕歌眼皮子都沒掀一下:“披好。”
易淮揚揚眉,輕哂著:“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己還有當爹的潛質呢。”
“……”
燕奕歌睨他。
易淮卻不怕,隻笑著把狐裘披好,又問:“我可以不幫忙吧?反正飯菜也都是我做的。”
這話確實沒法反駁,燕奕歌本來也就沒打算讓另一個自己插丨手:“嗯,你可以今天一天包括晚上都不動。”
瞬間覺察到他在想什麼的易淮:“……”
他輕嘶,看著自己手起刀落剁排骨,卻沒有發出剁排骨的聲音:“我感覺你現在像是在給我做斷頭飯。”
燕奕歌微頓,被自己逗笑,低著頭哼笑了聲,意味深長地:“死不了的。”
易淮真的有點不太信:“我隻能答應你試一試,不行彆勉強……聽見沒?”
燕奕歌笑著嗯了聲。
但無論是哪個易淮都清楚,這試一試,多半是要試出個結果才能收手的。
古代背景下沒有電視機看春晚,也沒有彆的什麼娛樂項目。
但易淮卻久違地感到溫馨。
今天的他做的糖醋排骨很成功,但魚片賣相不是很好,不過吃起來還行——也有可能是易淮對自己的要求總是比較低。
燕奕歌開了關籌送來的奶酒,但隻倒了一小杯。
他喝一杯,易淮到他嘴裡嘗味道。
這樣品出來的味道更甜,那點酒意在他們之間發酵蔓延,易淮也被自己撈到了懷裡。
無需多言,原本隻是淺嘗止輒的吻加深,屋內燭火搖曳,外頭像是又落了雪。
風雪拂過樹葉的聲音窸窸窣窣,沒有光汙染的世界總是漆黑且寂靜的,也總是帶著令人心弦緊繃的危險感。
黑夜就像是一頭無聲的巨獸,潛伏著,等待著,隻需要一個恰好的時機,便會一躍而起,撲咬釘死自己的獵物。
這個世界的古代背景是有煙花的,除夕時分,爆竹與煙花打上夜空的聲音一並響起,由遠至近,色彩也由淺至深,將夜空描繪成一幅令人沉醉的畫卷。
那一朵朵煙花在眼前開得是那麼絢爛,也是那麼刺眼,不禁叫人紅了眼眶,眼淚水也被刺激得泛在了眼尾濕了眼睫。
連成片的聲音帶來嗡鳴感,讓人的頭腦也跟著混沌不堪,仿佛墜入了一場虛幻漂浮的夢,連伸手掙紮都不能,既是窒息的壓迫感,也是迷幻的溫柔鄉。
燭火燃燒到儘頭,屋內昏暗下去,但還未完的煙花能夠代替蠟燭繼續帶來光亮與熾熱的溫度,讓人不禁想要伸手觸摸,甚至抱入懷中。
古代的年,隻要自己會找樂子,過得其實也足夠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