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內室不隔音,方才她與靖王的談話棲雲子應是都聽見了。
“雲先生。”陸鈴兒在案前就坐,抬頭卻透過側前方鏤空的窗,瞥見靖王正在診室廳堂休憩。
他低著頭,正翻閱著一本書冊,夕陽落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他全身的輪廓,而他也如這光一般,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棲雲子隨著陸鈴兒的目光看去,長眉一彎,捋須笑道:
“劣徒容硯需得留觀一刻鐘方可離開,陸姑娘若是介意,可隨老夫換間內室。”
陸鈴兒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雲先生不必麻煩。”
她哪裡是介意,隻是有點分心而已。
對了,雲先生剛剛說什麼?
劣徒?靖王竟是棲雲子的徒弟?!
難怪他會到這裡來就診了,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在。
她不禁又望向窗外的容硯,不知是不是夕陽晃得眼花,她總感覺方才棲雲子說話時他好像皺了皺眉,直到她說話時他的眉心又舒展開來。
“不知陸姑娘是何處不適?”
棲雲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陸鈴兒趕緊收回目光,低聲答道:
“我……暈血。”
“哦?何時有此症狀的?現在感覺如何?”
“我打小就有這毛病,今日一見血,又犯暈了。”
棲雲子留心著陸鈴兒的症狀,為她仔細診斷著,而一窗之隔的容硯,心裡卻浪淘滾滾、洶湧難平。
原來當年那事對她的傷害如此之深,不但失了憶,還怕了血。
但令他心緒難平的不光是陸鈴兒的暈血之症,還有手上的這本《青梅曲》。
這書寫的,竟然是……
“陸姑娘,你這暈血症並非身體之症,而是心上的毛病,不過也無礙,我開些調理的藥方給你,再配上緩解的藥囊,以後見血便不會再如今日這般。”
棲雲子從藥箱中遞給陸鈴兒一個小巧的藥囊,陸鈴兒伸手接過,在棲雲子的示意下放在鼻端輕嗅,一股清涼之意頓時充盈全身,腦子也瞬間清明了許多。
隻是陸鈴兒心裡還想著棲雲子方才的話:心上的毛病。
她從記事起就怕血,一見血就暈,她一直覺得是自己的身體的問題,怎會是心上的毛病?
棲雲子見她疑慮,也隻是搖頭道:
“心病還需心藥醫,至於這心藥為何,就得陸姑娘自己去尋了。”
待陸鈴兒離開內室,容硯的視線才從手中的書冊上移開。
他於夕陽的落暉中抬頭,眸中的暖光一如這晚霞,絢麗閃耀、熠熠生輝:
“陸姑娘可是瞧好了?”
這眸光實在是太過炫目,陸鈴兒的心不由得猛地一震。
靖王殿下還真是好相貌,就這麼在陽光下看個書、抬個頭,都讓人心跳不已。
陸鈴兒輕咳一聲,平複了一下心跳,才答複道:
“嗯,雲先生神醫聖手,此番多謝靖王引薦。”
容硯細細瞧過她的眉眼,見她神色如常,不複方才那般蒼白,這才輕輕含首:
“陸姑娘客氣了。”
陸鈴兒眨眨水汪汪的杏眼,唇角又現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今日叨擾多時,就不打攪靖王了,先行告辭。”
現在陸鈴兒暈血之症既已得到緩解,再杵在這裡打擾彆人休息可就不好了,再說施綺還在外麵等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