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令辭極力克製視線,避開洛回雪所在之處,“顧兄言重。多年未見,近來可好。”
兩人自學堂一彆後經年未見,一下子不免有些生疏客套。
顧流風自然不肯放過與盛令辭熟悉起來的機會,“一切都好。”
盛令辭頷首示意,準備轉身離開。
再不走,他怕忍不住暴露自己對她的過度關注。
洛回雪聽著兩人寒暄,糾結半天,最終在盛令辭抬腳離開時親自開口道謝:“今日之事,小女子多謝盛世子相助。”
她的聲音柔而不媚,像細軟的沙,盛令辭的雙腿情不自禁陷進去。
他稍稍抬眸,目光不動聲色地輕掠過洛回雪清麗的麵頰。
擰成一團的眉毛終於舒展,眉眼放鬆,似一朵遇陽而盛放的出水芙蕖,濯清漣而不妖。
“洛小姐客氣,不過舉手之勞。”盛令辭迅速收回目光,垂眸斂目。
顧流風笑著打趣:“多年不見,盛兄叫我刮目相看。今日我還以為你會對王小姐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之類的話。”
盛令辭淡然一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其實他自己也覺著奇怪,換做從前他必然不會如此張揚行事,可今天他看見洛回雪委屈通紅的眼,隻想用最快的方法讓她重新恢複笑容。
盛令辭沒見過洛回雪笑,但他莫名覺得她笑起來一定傾城傾國。
顧流風見他不想對此事多談,及時換了個話題:“聽聞盛兄上個月感染風寒,現下可大好?”
洛回雪聞言,抬眸偷瞄。
方才盛令辭一直背對自己,看不見他的臉,如今細細觀察,他眼角下方隱隱青黑一團,麵容透著幾分蒼白疲倦,的確像大病初愈的模樣。
盛令辭目光微沉,他沒想到自己生病的事情居然傳得人儘皆知。
一個月前,他為救太子殿下不小心落水。
寒冬臘月,湖水冰涼,他在水裡突然失去意識,等被人救上來時凍得幾乎失去知覺。
陛下得知後執意將他留在宮內救治,這期間除了父母,太醫、太子和幾名伺候的宮人,再無一人知曉他的具體情況。
他平日深居簡出,拜訪之人甚少,再加上陛下和太子集體幫他遮掩,如何能被外人知曉。
盛令辭暗自記下此事的異常,麵如常色答:“不過是小問題,已經不妨事,有勞顧兄記掛。”
不一會兒,有人來請盛令辭。
兩人目送他離開,直到人消失在轉角顧流風才想起問洛回雪,“雪兒,你方才從樓梯上下來時,想跟我說什麼?”
洛回雪經過王靜思這一茬,身心俱疲。
她怔怔看著顧流風熟悉的臉,忽地覺得有些陌生。
“雪兒,雪兒?”顧流風抬手在她眼前揮舞,“你彆生氣,我知道剛才委屈了你,但是……”
顧流風微微側頭,貼在洛回雪耳邊壓低聲音,“近日戶部在查賬,恰好我父親手裡有一筆款項出了問題,所以……”
洛回雪領會到他的未儘之語,顧流風怕惹怒王靜思,顧伯父要遭難。
顧流風輕言細語哄道:“雪兒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犯。我以後一定離王靜思遠遠的。”
他這麼一說,洛回雪心裡縱有傷心也不得不壓下,再者顧家若被牽連,她也寢食難安。
罷了,左右看在兩人多年情誼,顧伯母還是她母親的閨中好友,這麼多年來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寵愛,她不好再說什麼。
隻是心裡終歸是埋下一根刺,不痛卻膈應。
“好雪兒,我知道你不會真生我的氣。”顧流風見洛回雪臉色稍霽,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來,桃花眼一挑,手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快笑一個。”
洛回雪被他無賴的樣子逗笑了。
船艙角落,盛令辭無聲凝視著郎才女貌的兩人親密無間,藏在廣袖中的右手悄然收緊。
他強迫自己轉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