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上香(2 / 2)

洛回雪扯了個極淡的笑,稍縱即逝,快到流丹幾乎捕捉不到。

“收起來吧。”她對這些東西興致缺缺,連試戴的想法都沒有。

流丹見她家小姐麵容冷淡,心有戚戚閉上嘴,手腳麻利地將案幾上的東西收走。

桌麵上一空,彌散的青煙登時從爐頂嫋嫋而起,筆直如鬆。

房內的潮氣被熏散了不少,氤氳的煙氣順著烏黑發亮的發絲攀上洛回雪細膩白皙的臉頰,模糊了她的表情。

洛回雪心裡清楚,這便是顧流風昨晚說的“好好補償”。

她自嘲一笑,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送的禮物變成了千篇一律的首飾。

最流行的,最漂亮的,最華麗的。

好像隻要不斷往上麵堆疊各種金銀珠寶,玉石瑪瑙便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人人都要愛。

洛回雪的視線看向牆上掛著的一隻蝴蝶紙鳶,顏色褪去,紙張泛黃,幾乎快要看不清原來的模樣,尾巴還缺了一條絲帶。

她卻是一直當做寶貝放在屋裡最顯眼的地方,認為是顧流風送過最好的禮物。

洛回雪眼前模糊一片,神色有些抽離,仿佛回到那年春日。

顧流風弄丟了她的紙鳶,連夜做了新的,連風箏線都加粗加長,生怕再飛走。

“雪兒,我為你做這架紙鳶可以飛得更高,它能看見更廣闊的天空。”

洛回雪偏頭凝望身側的少年,他的笑容在薄暮下披了一層赤金色,閃閃發光。

那一瞬,她恍然覺得,他懂她。

知道她的渴望,她的夢想,她想要走出京都看一看母親劄記中的世界。

戈壁的大漠孤煙。

長江的星垂平野。

泰山的絕頂眾生。

還有海,母親的手劄中說那是一個能容納萬物的地方。

洛回雪抬頭遠眺飛成一個點的紙鳶,這樣高,它能看到海嗎?

忽而一陣風沒頭沒腦地透過菱形欞窗吹進來,藕荷色的紗帳飄到她眼前,打斷回憶。

洛回雪眨了眨眼,收回目光。

“流丹,拿手繃和絲線來。”

趁著有閒暇,她得做個一模一樣的香囊,以防不時之需。

時間一晃而過,芽草在春雨滋潤下飛速瘋漲,院中簷廊旁的草已被匠人清理好幾輪,又不甘心地冒出新芽。

洛回雪因香囊的事提心吊膽好一陣,後麵發現一切風平浪靜,稍稍寬了心。

二月初六是祖父的忌日,她要和弟弟代替父親去上香。

二月初五晚上,洛回雪沐浴食齋,為翌日去京郊外的慈恩寺祈福做準備。

大陵“男外女內”和“男遊女守”的觀念根深蒂固,女子無故不得遠行。

對高門世家女子更是苛責,往往隻有一年中為數不多的賞燈會、廟會等普天同慶的活動才能去外城散散心。

若是要離開京都的四個大門,去往近郊,需得與家中男子結伴出遊。

至於遠行那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居家搬遷,要麼是地方升官搬至京都,要麼是被貶流放。

臨睡前,洛回雪習慣性地拿出遊記翻開,紙張略有磨損,邊角卻無褶皺。

這本書明顯被經常翻看,而主人又小心愛護。

洛回雪眼裡泛著光,仿佛透過陳舊的筆記已然覽遍五嶽奇景,天下壯觀。

晨光熹微時,她起身梳妝。

一襲淡粉桃色的春裙襯得洛回雪瓷白如玉,嫩黃色絲帶係在腰間,勾勒出深邃的腰線,身姿婀娜,體態玲瓏。

蓮步輕移,輕紗裙擺隨風而舞,如一朵盛開的清荷在世間行走。

無需多餘點綴,洛回雪已然呈現出最完美的姿態。

“大少爺起了嗎?”她對著銅鏡裡的流丹問。

流丹放下銀梳篦,回道:“大少爺院子裡的人過來說,大少爺在自己院裡用早膳,您準備好後派人去知會一聲便是。”

洛回雪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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