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活口。”
許妙娘的腿當場就軟了,跌坐在地,倒不是憐惜收留自己的人家俱都慘死,而是……
她與弟弟的戶籍魚符,還有親娘給的首飾念想,以及離開彭城時沈將軍給的財物、信物都在裡頭,便是當初她親手縫在衣裳裡的那些細軟,在換上了彆院主家給準備的好衣裳後,那些她都一並收到了箱籠裡頭沒有動。
可以說此刻的自己,除了彆院主家娘子給她逛街花銷的五兩銀子外,自己竟是再無其他。
想到從今以後自己與弟弟的依仗都沒了,她想儘辦法想依傍上的人又不在身邊,情急間,許妙娘驀地看向身邊與季墨說話的李瑤光,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骨碌爬起來,拉著熠哥兒衝到李瑤光麵前,許妙娘一把抓住李瑤光的胳膊急切的晃。
“光姐兒,好姐兒,求你幫幫我,帶上我跟熠哥兒一道走吧,我們的戶籍魚符,還有細軟家當都在這彆院裡,怕是,怕是再尋不回來了……嗚嗚嗚,好姑娘,就當是看在我爹娘的份上,你帶我跟熠哥兒一道走吧,求你。”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李瑤光被許妙娘哭的腦殼疼,邊上季墨卻雙手抱胸,對於許妙娘的哭求根本不為所動,反倒是挑眉掃了眼許妙娘姐弟,視線落到李瑤光身上,“你確定要帶?”
李瑤光還未說話,一直緊盯著她的許妙娘像是生怕她搖頭說不一般,暗暗用力掐了一把弟弟的胳膊,熠哥兒吃痛皺眉,倒是沒哭,許妙娘暗罵一聲笨蛋,忙把熠哥兒往李瑤光跟前一推,一咬牙,發狠的拉著弟弟哢吧跪下。
“光姐兒,以前是我不對,不該拒絕你的好意不跟你們同行,我知道錯了,是我不識好人心,你彆跟我一般見識!我知道你是好人,程塑於姨也是好人!求你了,看在熠哥兒與陽哥兒玩得好,看在他還年幼,看在我亡故的父母份上彆同我計較,帶上我們吧,若是我們留在這裡,倭寇胡狄不知哪天就再殺來了!光姐兒,你也不忍心我們朋友一場就這麼死了吧?對待陌生人你尚且抱有善念,我們是朋友啊!光姐兒,求你彆丟下我們,我害怕!”
抹著淚,哭的慘,生怕李瑤光心狠拒絕,許妙娘還忙強壓催促身邊的笨弟弟,“快,熠哥兒,快給你瑤光姐姐磕頭,求她大人大量收留我們,快磕啊!”
她不明白,為何一個小小黃毛丫頭身邊總有厲害的人護她;
她不明白,自己這麼好,卻隻能帶著弟弟隨波逐流,飄零無依;
是,她不服,她嫉妒,可偏偏形式逼的她不得不放下所有尊嚴骨氣,軟下膝蓋,求這麼個她根本看不上的黃毛小丫頭。
恨嗎?恨的,特彆是自己想要依傍的人看都不願多看自己一眼,接受了自己,卻又把自己推向火坑;
求嗎?求的,因為不求,她很明白,就憑著自己,哪怕沒有弟弟的拖累,她也絕走不成這吃人的地界;
悔嗎?悔的,早知道如今的境況這麼身不由己,當初她就不該聽娘的話,跟著族人求存,許比眼前的路好過百倍;
越是想,越是悲從心來,許妙娘是真哭了,再不是盈盈好看,而是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的嚎嚎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