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金看了說話的兄弟一眼,冷哼了一聲,道:“想要賺大錢,當然是走偏門,更何況這是正正經經投政府發的牌照,那偏門也是正門了。”
那個兄弟便垂眼喝了口酒,不出聲了。
等夜深了,幾個人各自散去,其中一個兄弟家離得遠,丁金叫了他去了自己家的棚屋。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問那個兄弟:“阿黑,阿正是怎麼回事?”
那剩下的兄弟酒量雖好,架不住喝得多,頭暈眩眩的正半昏睡中,聽到丁金問話就道:“金哥,你彆怪正哥不順著你的話說,他說得也是大實話,賭場的生意雖然賺錢,但打打殺殺的也嚇人,大家有父母的有父母,有老婆孩子的有老婆孩子,做廠子金哥你看不上,可林家大小姐的這個廠子,碼頭上多少兄弟的家人都去了那廠子,碼頭上賺錢都是辛苦錢,力氣錢,那邊聽說隻要技術好,人工就高,月底出糧又穩定......你也彆說林家大小姐不好了,現在碼頭上喜歡林家大小姐的兄弟多得是。”
他說的“喜歡”當然不是男女的那種喜歡,而是林家大小姐解決了很多家庭生計問題的喜歡。
他說完又嘟囔了幾句,轉身就又睡過去了。
隻剩下丁金在黑暗中麵目扭曲了一下。
丁金聽了兄弟的話心中更加鬱憤。
因為他好像突然意識到點什麼,意識到有點什麼東西已經在過去半年悄然轉變了。
......就是身邊的人,碼頭上的兄弟對林染的態度。
丁金意識到了點什麼,但丁銀卻並沒有。
她在林染和陶姐那裡受了大委屈,她哥聽完臉陰沉沉的嚇死人,她不但沒受到什麼安慰,還更加委屈驚怕。
不僅是他哥的臉色嚇人,她還後知後覺地想到了江宴,她哥這裡不給她兜底,她突然就恐懼起來......她不是不知道江宴脾氣不好的,隻不過她跟他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接觸,中間更是還有一個哥哥做依仗,但這會兒,她卻突然害怕起來。
因為害怕,愈發委屈。
她就忍不住去找人傾訴,她需要找到認同和支持。
......她從小在這一片長大,大家也都喜愛她,在這件事上,她自然認為大家肯定是毫無疑問地支持她,對林染厭惡和譴責。
棚戶區的人大部分都認識,話一說出去,改天就能傳出去好幾個版本。
這回丁銀找人哭訴也沒有例外。
不出一天,整個棚戶區,不,到了第二天,整個碼頭上的人都知道丁銀跑去了江家,譴責林家大小姐挾恩以報,逼江宴娶她,賣了祖業給她開工作坊開廠子......
眾人:“......”
整個棚戶區和碼頭都一片嘩然。
相比較一年前他們對待林家大小
姐跟江宴退婚一麵倒的鄙視態度,這回的風向卻大部分微妙的轉變了。
正如丁金那個兄弟昏睡前說的,在這一片,不知道多少人受益於林家大小姐的廠子。
多少人自己活著家人進了林家大小姐的廠子,或者做著相關聯的工作。
相比較外麵一些沒人性的工廠老板,林家大小姐的廠子待遇好,人工高,管理也和善,大家隻盼著大小姐的生意能做得更大些,賺的錢更多一些,廠子也開得更大一些,這樣大家也就有了盼頭。
林家大小姐甚至還說過,江宴打算投了附近的地,建廠子宿舍,隻要是廠子職工,交少量的租金就可以入住宿舍。
那大家就可以搬出這片棚戶區了。
所以,丁銀你想要江少不幫林家大小姐辦廠子,把錢拿出去給你哥去開賭場?
你是誰啊?
你哥又是誰啊?
不就是個帶著人整天打架鬨事的混混嗎?
......這一切都悄然發生著,在丁金和丁銀都還未曾發覺的時候。
且說回林染和江宴。
阿銀的來訪對林染並沒有什麼影響。
她借故跟陶姐問了很多江宴以前的事,就是她自己的事都拐彎抹角的問了不少,所以心情還大好,下午的時候也沒出去,就睡了個午覺之後在書房裡打磨時間。
江宴傍晚的時候回來,一回來就被陶姐叫住,虎著臉問他:“少爺,你跟那個丁銀姑娘到底怎麼回事?”
江宴:“???”
“什麼事?”
他問道,“為什麼突然問?”
陶姐就把今天丁銀一副裁判官模樣跑過來對著林染一通問罪的事說了,道,“說你跟阿染小姐的婚事是阿染小姐挾恩以報,說你賣了祖業,犧牲自己的事業去給阿染小姐買種植園,買地開廠子,整天的圍著阿染小姐轉,哎喲,還說阿染小姐不缺嬌慣她的男人,什麼許家大少許家二少,還把林家姑太太都扯了進來,”
陶姐揉著胸口,道,“那些話,就是我聽了都氣得胸口疼,彆說阿染小姐自小金尊玉貴的長大,哪裡聽過那些粗口,哎喲喂,自從那姑娘這麼來罵了這麼一通,阿染小姐一整天都沒再下過來,中午飯都是隨便吃了兩口。”
“少爺啊,你到底是怎麼惹了那個阿銀,一個沒出嫁的姑娘家,就這麼跑到人家家裡,趁先生不在家,質怪人家太太為什麼花先生的錢......哎喲,你到底給了她什麼底氣喲?!”
江宴:“......”
他給了人什麼底氣?
他連那人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好吧他知道,誰讓他過目不忘呢。
但那人跟大路上隨便哪個阿婆阿嬸或者乞丐,對他來說都是一個樣。
江宴的臉黑的呀。
還氣。
他還很少被什麼人和事給氣著。
他直接往樓上走,走了兩步想起來什麼,回頭跟陶姐道:“下次再有這樣莫名其妙的
人過來,讓她滾。”
陶姐聽了自家少爺這話,立馬就喜笑顏開起來,道:“好咧,那你快去哄哄阿染小姐......哎喲,估計阿染小姐從小到大也沒受過這種氣呢。”
江宴的腳步一頓,然後就加大步子上樓了。
林染正坐在沙發上蓋著小被子翻著小姑媽送的禮物呢,聽到腳步聲忙就把那本冊子迅速塞到了坐墊下麵。
......因為剛剛那冊子上的畫麵著實有點驚悚,她有那麼一絲的慌亂,等江宴進來,看到他也有些許的不自然,甚至還避了避眼睛。
江宴皺了皺眉,上前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道:“不舒服?”
臉上紅得厲害。
林染忙搖頭,做正了些,道:“沒有沒有,可能是剛睡醒,之前捂著被子捂狠了。”
她有個毛病,就是喜歡蓋很多被子睡覺,這會兒天氣冷就更是,兩個熱水袋加兩床厚被子......港城的天氣能凍到哪裡去,但她就喜歡這樣。
江宴便仔細看了看她,又用手摸了摸,的確不像是生了病的樣子,便放了心下來,問她道:“今天那個丁銀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啊,林染立即從先前的不自在裡走了出來。
她嗔道:“我哪裡知道她是怎麼回事,她說我把你的錢都花了,不給她和她哥錢開賭場,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呢?!”
說完委屈巴巴道,“江宴,你嫌我花錢多就直接說嘛,還要找個彆的女人跑來說,我要不要把廠子賣了給你開賭場?”
江宴聽得那叫一個慪。
又酸又氣又惱又慪。
他伸手把她拎到了懷裡,低頭親了親她的脖子,道:“抱歉,是我沒處理好。”
雖然這真的有點冤枉......他並沒有給過那個丁銀任何可以令她誤會的地方。
“我明天給你找個保鏢,”
他道,“以後再有什麼莫名其妙的人靠近你,讓人直接拎走扔出去,或者打電話報警。”
他擔心的更多是她的安危。
他這會兒已經開始後怕,他自己被人暗殺過多次,難保將來不會有人想要對她動手。
林染聽他這麼說卻是嚇了一跳。
而且他這麵色可不像是隨便說說的。
“不至於,不至於,”
林染從他懷裡推開,一手拽著他胳膊上的衣服,一手擺手,道,“我不喜歡保鏢,再說了,我都練了這麼久的拳,真想要扔個人什麼的,不至於要保鏢動手。”
想了想還是決定岔開話題,道,“其實我覺得賭牌還是可以投的,不過那個丁銀我覺得怪怪的,估計她哥心術也好不到哪裡去,賭牌要是落在這種人手裡肯定會是一個大禍害,要是真投的話,能不能找人合作,但把姓丁的撇出去?”
“是,”
江宴冷聲道,“我會投,但不會跟他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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