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有些事情並不是說了彆人才會知道,隻要你做了,總會有人看見。
但他心裡太難受,並不想說。
“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那你就這樣認為吧。”
他轉身進了裡麵屋子。
那裡阿銀被綁在床架上,此刻已經淚流滿麵。
他伸手解了綁在阿銀手上的毛巾,一句話都沒說,再轉身離開了。
十二月二十八日。
宜嫁娶,訂盟,納采,祭祀,祈福,
修造,動土,移徙,入宅。
是林染和江宴的婚禮日。
雖然林染和江宴已經儘力精簡客人名單,但架不住親友實在多,還有很多不請自來的。
除了江貝村的村民,染坊工作坊員工,林家和江家的親朋故舊,林染學校的老師同學,還有很多政商界的人,以及媒體記者。
好在早就知道會有很多人來,酒席是從中午一直辦到了晚上,分了好幾撥。
最開始第一撥政商界的故舊新友,客戶,媒體記者。
這一撥委實不像是婚禮,倒像是在村裡辦了個露天的宴席酒會。
新一季的禮服走台秀就安排在了這一撥。
林染和江宴不過就是穿了禮服和西服招呼大家看秀的宴席主人而已。
趙錦儀搖著酒杯一邊跟小姑媽說話,一邊看林染和江宴招呼客人,道:“你這個侄女,真的是個能乾又玲瓏剔透的人,新奇的點子真是一個接一個,我還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自己的婚禮辦得這麼彆具一格的,新舊結合,又足夠隆重,還推了新季產品。”
小姑媽輕笑,道:“我也覺得是,所以世人傳言多荒謬,我在美國的時候聽到的都是些什麼。”
趙錦儀側了側腦袋,這事她也覺得奇怪來著。
不過她以前跟林染並沒有什麼接觸,所以還真不清楚。
兩人說著話,小姑媽偶爾回應一下忙著拍攝的薑瑉之。
趙錦儀看到兩人的互動,再轉頭看自己那個一直關注著這邊的二哥趙學章,心裡歎了口氣。
......林家女兒都特彆,也都特彆容易勾了男人的心還不自知。
林染一直跟江宴在一起招呼客人。
但婚禮從中午一直到晚上可能至深夜,她也不可能一直穿著禮服高跟鞋在外麵,所以大家招呼完一輪,再陪著大家看完模特走秀之後就去後麵特意收拾出來的屋子休息去了。
沒想到在門口的時候又看到了丁銀。
相較數日前那個高高在上,理直氣壯的姑娘,這會兒的丁銀神色憔悴驚惶,但她看到林染也並沒有離開。
林染側頭跟陪著她的曲老師說了一聲,然後上前了兩步,道:“你找我?”
“能說幾句話嗎?”
丁銀聲音有些沙啞道。
她來之前是讓自己說一聲恭喜的,可是她站在這陰影處看著林染和江宴兩人如同一對璧人一樣站在一起,看他們招呼客人,看了整整一個中午......此刻這一聲恭喜就怎麼也發不出來。
林染帶了她進屋。
丁銀問她:“你不怕我身上藏了刀子,對你行凶嗎?你就敢這麼見我?”
林染當然不怕。
她練了大半年的拳可真不是白練的。
但這個她沒必要跟丁銀說。
她笑道:“你不是有話要說嗎?這就是你想說的?”
丁銀抿了抿唇,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覺得我異想天開?我這樣出身的
人竟敢肖想阿宴哥?”
“你管我怎麼看?”
林染道,“這對你重要嗎?還有,這跟你出身有什麼關係?”
他隻是不喜歡你而已。
丁銀的眼淚一下子滾出來,道:“怎麼沒有關係?”
“但凡我有你的出身,我像你一樣有有錢的阿爸,從小就跟阿宴哥定下婚約,我做得絕對不會比你差!我也能穿最漂亮的衣服,戴最好看的首飾,不用風吹雨淋,也能漂漂亮亮的,隻需要圍在阿宴哥身邊,奪得他的心就行!”
林染靜靜看著她,看她喊出來,然後捂著嘴,蹲到地上,泣不成聲。
她一直等著,等到她哭聲慢慢平靜下來,才開口道:“可是那怎麼辦,你就是沒有呢。”
丁銀手一下子捏緊,猛地抬頭,看著林染的眼神憤怒又屈辱。
林染並不以為意,淡道,“這世上,多少人都沒有有錢的阿爸,但他們不也很好的活著嗎?你就轉頭看看這江貝村的人,多少人也都沒有多少錢,可他們都活成了值得人尊敬的人。”
“人生下來,的確是不一樣的,誰都不一樣。你一直看彆人好,恨自己不能擁有彆人擁有的,但你怎麼知道彆人生活是怎麼樣的?你覺得隻要有個有錢的阿爸,就能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了嗎?哦,沒有腦子的話,大概被人坑的機會特彆多......你看,你沒有錢,隻有你這麼一個人,都被你親哥從頭算計到尾,被賣了還幫他數錢,就你,就算有錢的話,你覺得不是被更多人坑更多人騙?”
丁銀的臉一下子漲紅。
林染並不介意多說那麼幾句。
她道,“所以你看,過得好不好,跟有沒有錢沒有太大的關係,跟有沒有腦子有很大的關係,當然了,有錢還是很重要的,但隻要有腦子,錢還是能自己賺到的......還有,靠山山倒,靠水水停,靠人人跑,這還算好的,你一直靠著你大哥,結果被他賣了還被他當木倉使,你就不能過好你自己嗎?”
丁銀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曲清雅進來,幫林染換衣服,道:“你倒是好心,還願意提點她。”
林染輕哼了一聲,道:“我就希望她遠遠的,彆再惦記著我和我的男人。”
曲清雅輕笑,道:“惦記你和你男人的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