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陳太太的兒子喜歡吃肉,還是味濃的肉,一定要陳先生和陳太太點叉燒和豉油雞。

陳太太歎氣,跟林染道:“你選得對,前兩天就要選新鮮的吃,等過上兩天中餐就隻剩下叉燒豉油雞油切雞了,再過上幾天可能就隻剩下土豆,彆看我們是在海上,船員可不會打魚,新鮮魚就前兩天有的吃。”

再說兒子,“吃上二十天的叉燒我看你都要變成個叉燒。”

“變魚和變叉燒難道變魚高級點?”

六歲的誌誌思維很敏捷,直接反問他阿媽。

“嗬,”

陳太太冷笑,道,“至少沒被烤成個黑炭。”

“難道清蒸比火烤舒服些?”

誌誌沒被打倒,直接捍衛自己吃叉燒的權利,道,“兩個都不怎麼舒服,那當然要揀吃了能讓我舒服的。”

林染:“......”

這到底是個什麼讓人頭皮發麻的對話。

好在有人坐到了對麵打斷了陳太太和陳小少爺更詳細討論被清蒸和被火烤到底哪個更舒服的話題,是許亦紡。

許亦紡很禮貌地問能不能坐在對麵。

陳許林三家都是浙江商會的人,陳先生陳太太當然也認識許家大少,他們看一眼林染,見林染沒什麼異色,鬆了口氣,很熱情地邀請了許亦紡坐下。

陳先生陳太太熱情有眼色,許亦紡溫和有禮,林染最會不動聲色,一頓晚餐吃得愉快有趣,氣氛融洽,至少表麵上來看是這樣。

從頭到尾,林染就沒見到江宴。

事實上,哪怕就是住在隔壁,接下來幾天,林染也不怎麼見到江宴。

偶爾打一照麵,林染都是笑眯眯十分有禮貌但卻十分警惕的打聲招呼。

......她絕不願在船上跟他距離太近,避免發生看到的那個畫麵。

江宴看到她時則是偶爾冷漠偶爾嘲諷,總歸都不是什麼好臉色。

反而是許亦紡,陳太太常叫林染一起吃飯,許亦紡必然會出現。

平時林染在甲板看書,或者跟人聊天,許亦紡也總會恰到時機的出現。

這樣幾天下來,彆人都看出許亦紡對林染的不對來。

連陳太太這個清楚許林兩家淵源,知道林染跟江宴退婚,又跟許家二少訂婚再退婚這事的,也覺察出不對來。

一開始不信,後來也懷疑起來。

這一日晚上她問陳先生,道:“世淮,你有沒有覺得許大少對林小姐好像不一般?他是在追求林小姐?”

陳先生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要是還在港城,還能顧忌一下,都一起去南洋了,許大少想追不就追了。”

這就是真的了。

陳太太一臉吃驚的樣子。

“那江少爺呢?這兩天他都跟你們在打牌嗎?”

陳太太道,“那天我看林老板托付我們照顧林小姐的時候,看他還是屬意江少爺做女婿的,看樣子江少爺和林小姐自己彼此還是都無意啊。”

陳先生笑道:“要是有意也不會退婚了,林小姐容貌太盛,江少爺可能覺得不適合婚配吧。”

陳太太歎息了聲,道:“外麵傳言林小姐不太好,我看她倒是好得很,反是江少爺渾得很,這些天見天的就在娛樂房裡打牌,聽說還跑去下麵三等艙裡混,可惜了林老板的一片心,我看許大少倒是好。”

有一次她去娛樂房去找自己丈夫,看到江宴坐在那裡摸著牌,咬著根雪茄,天哪,整一個紈絝少爺加混混的模樣,看得人心驚肉跳的,還有那妖妖嬈嬈的姑娘,一個勁往他身前鑽。

不過他倒是對女人沒興趣。

看他渾是

渾,卻不跟女人玩。

但肯定不是良配。

這樣之後陳太太竟然就一心撮合起林染和許亦紡來。

這也難怪她,許亦紡這種人,做生意做人都一絲不苟,一看就是教養良好,正經正派人的樣子,他想要讓人覺得好,那是輕而易舉的。

在陳太太看來,林染在經曆了兩次退婚,還能有許亦紡這樣事業好,人品好,家世好,又專一的男子喜歡追求,真的是非常幸運該上香謝謝祖宗照拂的事了。

哪怕她非常美,但美貌招來的桃花有時候也不一定是件好事,要不然人家說紅顏薄命呢?

林染發現陳太太有了這樣的心思並且付之於行動之後就有些蔫蔫的,不太怎麼願意出船艙了,就是吃飯也不願意跟他們一塊兒去了,已經推辭了兩回。

這二十天的行程,要是這麼天天一起法,估計不用到南洋,她身上就又要貼標簽了。

她一點也不喜歡被人左右。

這一日傍晚的時候天有些陰,在船艙也有些氣悶。

差不多就快到晚餐飯點,林染知道一會兒陳太太就要過來叫她一起去吃,她懶得應酬,索性推了門去了甲板上,還特地去了船尾拐角沒什麼人,大家也不會經過的地方。

在那邊除了遠遠看到兩個船員,再沒彆的什麼人。

浪很大,天灰蒙蒙的,遠處有烏雲逼近。

林染站了一會兒,突然有些心驚,這樣一望無際空茫的大海,天邊是迫近的烏雲,身處其中,哪怕剛剛上船時覺得這郵輪很大,這會兒卻隻覺得像是在大海中飄蕩的一個小點。

一個浪潑過來,晃得人心都跟著晃了晃。

林染覺得她還是回船艙好了。

船艙雖然有點氣悶,但沒這麼嚇人。

轉身剛準備回去,卻意外看到幾步遠拐彎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穿著一件灰色襯衣,手緊握著欄杆,挽著袖子,風吹著他的衣服,身高挺拔,肩寬腿長,令人心跳的精瘦身材卻帶著滿身的肅殺和冷寂。

要是往常林染自然是直接走掉。

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情景,他這樣一個人站在那裡,林染想到半年前江家沉落海底的三艘活絡,還有他的父親,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這種時候,個人在大自然麵前都是極其渺小的,更遑論那麼一點情緒。

“會有風暴嗎?”

她就站在他後麵一步遠處問他。

沒有反應,她正在猶豫要不要再向前一點,還是就這麼站一會兒時,他猛地回過頭來看她。

眸色烏黑,陰雲密布,整個人竟似與那天邊壓過來的烏雲融於一體。

但他定定看著她,那眼裡的陰雲也慢慢沉底,直至沉至深淵,眸中恢複了平日的冷漠。

“有,”

他道,“看到那邊嗎?風暴現在就在那邊,大概不到十分鐘就會追上這艘船,晚上鎖好門窗,害怕的話,也彆好奇拉窗簾看。”

“我大概會想看的,”

林染歎了口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道,“肯定會看,但也會害怕,這好像有點無可救藥?”

她走過去走到他身邊,趴在圍欄上,沒有看他,隻是看著外麵的翻滾的海浪和烏雲,過了一會兒,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管書裡的那個“她”是不是她自己,她都欠他一句真心實意的道歉。

尤其是在這樣的大海中,這樣的烏雲密布風雨欲來之下。

她不知道,他要怎樣度過這樣的暴風雨夜。

或者曾經怎樣的度過那些事故之後最初的日日夜夜。

這樣想,她倒是寧願他們以前關係就很淡漠,那些畫麵或者是臆想,或者是未來的畫麵了。

至少這樣她心理負擔不會太重。

他側頭定定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道:“這些天避著我是怕我喜歡你?”

林染:“......那倒也沒有。”

頓了頓,不服輸道,“再說你態度也沒好到哪裡去。”

江宴嗤笑了一下,手摩挲著欄杆,道:“你喜歡許亦紡?”

林染沒想到他這麼跳躍的問話,愣了一下,皺眉道:“不喜歡。”

江宴往船艙的方向退了一步,道:“走吧,一起去吃飯。”

林染:“???”

這也太突然了吧?

江宴帶著些涼涼的笑意笑了一下,道:“不然你是打算接下來十幾天都不吃飯嗎?天天窩在房裡啃大餅?”

林染:“......”

她並沒有。

她隻是錯開時間。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因為彆人的行為去委屈自己,”

他淺笑道,“在港城的時候利用我不是利用得滴水不漏嗎?當著我們整個江氏族人的麵說對我一往情深,被我退婚傷心欲絕?”

林染:“......”

那不是沒辦法?

還有,他最好還是彆笑,笑起來讓人瘮得慌。

“走吧,”

他道,“上次你不是問我,以前喜不喜歡你嗎?當時沒有給你答案,是因為第一次給了你答案之後你暴跳如雷,轉身就跑去跟許二訂了婚,這次我怕你又要暴跳如雷去做蠢事。不過看樣子我是錯了,你現在好像還怕我對你有什麼興趣似的,”

“那我現在告訴你答案,以前不喜歡,還很煩,我以前耐心不太好,現在也不算太好,但我答應了林叔,護送你去南洋,所以不希望後續要幫你去處理些爛事......上次許二的事已經處理過一次。”

“我帶你去餐廳,如果不想那許大貼上來,就仰起下巴來,讓他滾,該乾什麼就乾什麼。”

林染:“......”

她該感激他,但卻有些生氣。

這人說話就有讓人生氣的本事。

她咬了咬唇,就挺起了脊背,上前挽了他的手臂,道:“誰要你收拾什麼?上次許二的事我也沒讓你做什麼,就算有,那也是合作,你不獲利的嗎?你跟人做生意不需要做什麼嗎?要不然你一天到晚跟那些人打牌做什麼?”

江宴知道她不經激,卻也沒想到她會直接挽上了他胳膊。

他隻覺得一陣雞皮疙瘩,手緊了緊,低頭,道:“一天到晚打牌,不是我濫賭?”

“誰濫賭也不能是你,”

林染“嗤”一聲,道,“你濫賭的話我敢把錢給你投資做生意,我是等著賺錢的,沒有半點好心愧疚的成分,江宴,我要是愧疚的話最多良心發現的時候跟你說聲對不起,但那已經是極限了,絕對不會拿出一分錢來。”

“哦,”

江宴道,“那我儘量贏錢不輸錢。”

原先到嘴邊的那句其實是“所以你的良心一分錢不值”,到底順了她一回。

林染挽著江宴往船艙走,剛走到船艙口一道巨大的閃電從半空劃過,直接擊到海中,緊接著“轟隆隆”得巨雷炸開,林染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炸出來了,她挽著他胳膊的手猛地抓住了他腰間的衣服,他低頭,抽手攬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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