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陷阱(2 / 2)

鳳唳銅雀台 豆沙包哇 9604 字 5個月前

秋日的禦花園碧空如洗,翠菱掩露青萍綠透一池錦水,麗鶯歌喉婉轉嬉弄薔薇花枝。

她淡淡道“有人入局請自便。”

宮樹黃,晚煙斜,噪閒鴉。

慧妃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三條人命在汴京喧囂了好些時日,眼下不過是三皇子還在大牢,各方勢力周旋,也隻為了怎麼處理皇家案子,畢竟是皇子總不能草率處理。

但這些並不耽誤安樂殿中的算賬。

庭蕪在汴京做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生意,有些瞧著不錯薑藏月也跟著投了一些錢。

比方庭蕪的早餐攤子和殺魚攤子是盈利極好的,他身手好,抓上來的魚也比旁的攤子重上一兩斤。是以倒是招攬不少回頭客。

薑藏月眼下拿了算盤自是和庭蕪一起算賬。

兩人一人拿了一把算盤,還有記錄鋪子盈利的賬冊和紙筆分坐一旁算賬。滿初瞧著這兩人算盤撥得飛起就覺得眼花繚亂。

庭蕪“薑姑娘每日往早餐鋪子送大蔥,但揉麵和麵做包子是我親手做的,大蔥算是每斤五文,因著數量還算多,這算下來一個月分利六兩銀子。”

薑藏月平靜道“庭小公子賬並非如此算,除卻大蔥,這攤子是我找的,鋪麵是我談的。”

“另當初庭小公子所言,一人即可忙過攤子上的事情,不需要人幫忙,如今庭小公子卻又請了一個副手,這賬也攤在我頭上。”

滿初撐著下巴看,主殿隻剩下兩人時不時的交談和撥算盤聲音。

庭蕪“薑姑娘於安樂殿做事耽誤的時間、還有大蔥長勢問題”

薑藏月“庭小公子支攤子三日不及兩日,這其中的虧損”

算盤的聲音很清晰,似乎都要起火星子了。

庭蕪“大蔥青黃不接,眼下虧損要從旁的渠道進貨,人工費還有攤位費”

薑藏月“進貨渠道我已經找到了,比之前還要便宜一文五分錢。”

兩人說話的速度都不算快,但滿初已經有些頭腦發脹,竟有人真的跟師父一樣連一文錢都要算。

“滿初,賬本拿過來。”薑藏月開口。

“小夏子,毛筆劈叉了!”庭蕪也嚷嚷。

“”

滿初眉頭都在跳,好想做掉庭蕪!

最後以庭蕪給了薑藏月二十兩銀子結束了這場唇槍舌戰,薑藏月技高一籌。

“她一個姑娘怎麼能這麼摳門!”

“一分錢都要跟我算!”

庭蕪現在是真的有些欲哭無淚,算盤都崩了一把,買算盤還要銀錢呢,說來五公主近日沒給安樂殿送銀兩來了?

想通了清醒了?

庭蕪垂頭喪氣往書房走,書房裡的芙蓉紋路窗半開,熾碎金芒透過玉色珠簾篩進屋中,跳動在桌案前青年精致的眉眼上。青年執筆,若翠霧惺忪,端是世間好顏色。

“殿下,慧妃之事已經落下帷幕,如今隻剩下一個三皇子不好處理,一是皇親貴胄,二是紀鴻羽沒有毫不留情的意思,大皇子因為這事兒處理得不好也被罰了半年俸祿。”他還是沒忘了正事。

慧妃這事兒眼下誰沾上誰倒黴。

說好聽些不過是宮闈裡死了一個妃子這般小事,說大了就關乎到民心了,不是有人說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民心所向眾望所歸,百姓心裡都有一杆秤,三皇子這事兒可不就是麻煩了。

甚至直接將大皇子也拖下水。

紀宴霄彎起唇角,輕車熟路給自己倒茶“你怎麼看?”

“廷尉府裡的人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安永豐?”

“安永豐在朝為臣,高官厚祿,位高權重,把控朝廷要害中樞,住在汴京最好的宅子,可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呢?”

他轉頭笑道“因為汴京的路是安氏修的,橋是安氏建的,匪是安氏派人清繳,稅自然經過他的手過戶部,如今汴京的權貴依附,健者耕其家田,壯者入其君,其世家子弟入朝廷羽林衛數十人不止,入朝文武官位大有人在。”

庭蕪越聽越皺起眉頭“這麼說不能動了?”

紀宴霄笑著問道“安氏女及兒郎跟汴京及其州郡權貴世家三代結親,你猜動得還是動不得?”

庭蕪是真忍不住頭皮發麻了“那照殿下這麼說,殺了一個安氏將來不還有另外一個安氏,如何殺得完?再者那二皇子不也攪進去了?”

紀宴霄不緊不慢擱下筆,笑容溫和。

他看向庭蕪,頓了一下問“二皇子如何卷進去?”

庭蕪認真思考了一下,隻覺得事情越來越麻煩“殿下知道的,二皇子是華貴妃獨子,說來與咱們安樂殿也算是交好,眼下這事兒做得好有功,做不好估計跟大皇子一樣的下場。”

他還在絮絮叨叨。

“薑姑娘呢?”

“啊?薑姑娘?”庭蕪不明所以“薑姑娘剛算完賬呢。”

這話一落下,庭蕪瞬間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瞪大眼睛“殿下,薑姑娘那麼柔弱的一個人她能做什麼?”

“做什麼?”紀宴霄笑意溫柔“原先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如今算是想明白了。”

慧妃出冷宮前見過薑姑娘。

薑姑娘也替二皇子和三皇子補過算學,跟安嬪和華貴妃有牽扯。

三皇子如今犯了眾怒手上沾染人命被關入暗刑司等候發落。

且薑姑娘方入宮闈四月有餘,舒貴妃和大理寺卿滿府也死得乾乾淨淨。

庭蕪深深歎了口氣出去了。

殿下為什麼總把事情往一個柔弱姑娘身上扯,人家不是來幫他的嗎?

等人出去以後,紀宴霄坐在桌案邊,與自己對弈,棋盤上棋子縱橫交錯。

之前庭蕪問過他問題。

——為什麼殿下總是覺得薑姑娘有問題呢?

旁的人他無需思考,但唯獨薑藏月,他為什麼總是想要知道背後的秘密呢?

她想要做什麼?

她還想要殺多少人?

或者

或者什麼目的?

紀宴霄隻覺略微有些苦惱,倏地又笑了。

那棋子被捏在手中,逐漸成了粉末,如同挫骨揚灰。

片刻間,庭蕪氣息不勻進了屋,明顯有著惱怒“殿下,薑姑娘被五公主和越貴嬪帶走了,我攔都攔不住,說是穢亂宮闈,監守自盜!”

紀宴霄抬眼,最後一枚棋子落下“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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