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初也找了些草料喂兔子,庭蕪見她在喂兔子轉頭忽然又想起什麼事兒,對著薑藏月忿忿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宮裡在針對咱們,今日去領炭火的時候分下來的炭都是歪瓜裂棗,整日裡就是爭來鬥去。”
他還打算說點什麼,一抬眼就瞧見烏發白衫的溫潤青年踏進安樂殿。
庭蕪手上還忙著給他的花草取暖,薑藏月也看見來人,垂眸行禮:“殿下。”
庭蕪突然覺得委屈。
自打薑姑娘來了,好些事情殿下都直接跟薑姑娘商量了,有好幾次談事他就在邊上都沒聽
明白殿下跟薑姑娘在打什麼啞謎,他是真的失寵了。
於是乎他在努力擴大自己的存在感,本就話多的人如今更加叨叨了。
庭蕪鞍前馬後,分外殷勤:“殿下,喝茶還是喝湯?”他嘀咕兩句:“要不還是喝茶吧,剛好到了新茶。”
紀晏霄從他身上收回目光,於主殿坐下,手上的書卷順勢也放下了。
他語氣輕緩:“庭蕪。”
庭蕪:“殿下!”
“去喚薑姑娘來主殿一趟,有要事。”紀晏霄看著庭蕪說話,嘴角的笑意依舊是那麼溫柔動人。
庭蕪驚悚。
殿下竟然對他有了不耐煩的語氣!這句話!這態度!這就是為了薑姑娘!
雖然庭蕪很想說一聲,薑姑娘能做的事情他也能做,但解刨屍體這種事情,他就比不得薑姑娘,如今估摸著他是真的江郎才儘了。
想到這兒,庭蕪似乎恍然大悟,猛一拍大腿:“薑姑娘啊?我方才還瞧見她在整理賬本兒!我這就去請她!”
話落出門碰見小太監還怒道:“在這裡晃悠什麼!嚇到我了!”
小太監提著水桶委屈臉:“......”
待主殿終於清淨,青衣女子身影自外而來,抬眸看他,語氣還是一貫的語氣:“殿下有何事?”
紀晏霄讓她坐下談。
薑藏月沒動。
孤山寺一行,她和紀晏霄已經將彼此的目的摸得八九不離十。但她好好演好一個義妹的角色,他也演好了一個義兄的角色。
而今不過方回安樂殿幾日,不知他找她究竟想要說些什麼。
想了想,薑藏月還是在幾案另外一側坐下,這才道:“那具屍體查清楚了,肋骨上確實有紅蔭的痕跡,我查了下去,是太子的人。”
紀晏霄聽得她說話,眉眼帶笑,似是遺憾什麼事情。
明明是坐在一張桌子上的人,是住在同一方宮殿下的合作者,卻總是這般相隔甚遠。
“薑姑娘總是這般不信任我。”
“說好是合作卻次次都是我最後一個得知消息,這讓我......有些不安?”
他含笑思考了一下措辭,給出自己的理解。
薑藏月微微垂眸,字字清晰:“殿下要與奴婢論此事,那便是筆爛賬。”
“修築河堤一事也隻是表麵問題,更嚴重的是汴京及四處州縣的賑災,流民該如何安置,被衝毀的州縣又該怎麼修複,官吏安插人手位置,殿下不也分毫未曾告訴我?”
有些事她不想跟紀晏霄扯這麼清楚,可這個人就寧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紀晏霄眉眼溫柔,像是與她對壘一般:“既然是爛賬,自然也有三皇子的一筆。”
他低聲輕笑兩聲,繼而開口:“三皇子死在牢獄中,有人說三皇子非皇室血脈的言論是從和喜宮流傳出去的,可三皇子出事前五公主去過暗刑司,而更早之前,薑姑娘去過錦繡宮。”
薑藏月抬眸:“殿下既然問到此處,這就是殿下合作的誠意麼?”
紀晏霄歎息:“薑姑娘,關於合作我自然是有誠意的,但想來廷尉府未曾與薑姑娘結仇,薑姑娘卻從庭蕪那裡得知廷尉府義診一事,從而有了安子真的下一次邀約。”
“都到這個地步了。”
他將熱氣嫋嫋的杯盞推至她麵前,語氣清雅:“薑姑娘想要的是廷尉府滅門,對麼?”
“薑姑娘,這是我的誠意。”
屋內珠簾隔絕風聲,窗前幾案對坐的青年男女神色同樣透著鋒芒,似乎青年那張溫潤如玉的麵龐下隱藏的是蠢蠢欲動的凶獸,隻待時機便咆哮而出,瘋狂而危險,寒芒湛湛。
薑藏月眼神冷峻,她恐怕是真的培養了一頭不太受控製的狼崽子。
眸底的殺意逐漸淩冽。
她起身時不慎碰倒了熱茶,須臾間庭蕪回來看見了,瞪大了眼睛:“殿下!”
他進來時正看見兩人靠得極近,殿下的手靠近薑姑娘的腿,像是要蹲下的樣子,殿下怎麼能碰姑娘家的鞋襪呢?
他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