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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邊庭先回答了賀宣:“我哥。”
賀宣問:“你有哥哥?”
向邊庭說:“表哥。”
“他在你房間?”
“嗯。”
賀宣沒再多問,又轉到了剛才的話題:“我去宿舍幫你拿書。”
向邊庭很輕地嗯了聲,低聲說:“謝謝。”
“要全拿回來麼?”
“不用,你一會兒拍個照給我,我告訴你帶哪些。”
賀宣嗯了聲,說:“今天晚上不用叫廚師來,我做飯。”
向邊庭靜了片刻才嗯了一聲,賀宣沒再說什麼,把電話掛了。
向邊庭剛放下手機,就聽到江臨又問了一句:“誰給你打的電話?”
“鄰居。”
“鄰居?”江臨心下疑惑,向邊庭剛才接電話的那神情、那語氣,他之前是從來沒見過的,感覺繃著一股勁兒,一點都不放鬆,說話聲音也輕。
“男的女的?”江臨又問。
“男的。”
江臨嗤笑一聲:“瞅你剛才那樣兒,我還以為怎麼了。”
向邊庭看了他一眼:“什麼?”
江臨看著向邊庭長大,自然是對他很了解,而且他一個當律師的,察言觀色是職業本能,向邊庭有點不對勁一眼就能感覺出來,不過向邊庭一說對方是個男的,他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所以江臨這會兒還是開玩笑的語氣:“你要不說是個男的,我還以為你對人家芳心暗許呢。”
向邊庭心道有這麼明顯嗎?
轉念一想這話從江臨嘴裡說出來其實也不奇怪,他哥多敏銳的一個人。
他一時間沒給出任何反應,就沉默著。
這芳心確實是許下了,但他還不至於見個人就往出說。
向邊庭沉默幾秒,笑了聲說:“怎麼就一定要對女的芳心暗許,男的不行?”
江臨嘖了一聲,一時分不清向邊庭這是在正經問他,還是在打趣他。
因為他自己也有過對男人芳心暗許的經曆,當然還不止一段。
“臭小子還打趣到你哥頭上來了?”
向邊庭笑著沒說話,他不是打趣江臨,他就是在說自己。
其實向邊庭最早意識到自己有那方麵的傾向,跟江臨也有點關係。那個時候他初三,江臨生日在家裡辦了場生日派對,他跟沈澤都去了,那時江臨家裡養了一隻金毛,他倆跟狗瘋玩了一會兒,那狗就跑沒影了。他們去後花園找,結果撞見江臨在跟一個男人親嘴。
當時沈澤臉都綠了,表情是非常具象化的“雷了個外焦裡嫩”。向邊庭當時雖然也有點吃驚,但跟沈澤情況不一樣,沈澤是被嚇到了,他沒有。不僅沒被嚇到,在看到那一幕的瞬間腎上腺素還有點飆升,心跳也加速了。
他從小就沒喜歡過什麼女生,對女孩一點感覺都沒有,自從這件事後他就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男
生,隻不過他也從來沒對哪個男生有過感覺,所以這個認知後來就漸漸模糊了。
直到遇到賀宣,才又清晰起來。
江臨以前是交過女朋友的,向邊庭和沈澤都知道,兩個人怎麼也沒想到還能看到他跟男人親嘴。
當時江臨很快就發現他們了,拍拍那個男人的肩膀讓他走了,他們兩個連那人的臉都沒看清。
江臨笑著問他們是不是被嚇著了,沈澤臉還是綠的,特彆不理解:“臨哥,你以前談的不都是女孩兒麼?你怎麼……”
江臨笑了笑說:“我男的女的都行。”
男的也行,這件事向邊庭和沈澤是第一個知道的,因為當時跟江臨親嘴的那個人是他談過的第一個男人,再後來,這事兒他家裡人就都知道了。瞞不了也沒法兒瞞,因為那之後他沒再跟女的談過,交往對象都是男的。
如今單身一年多,眼見奔三了,家裡也挺著急,知道他也不是非男的不可,就張羅著給他介紹姑娘。
江臨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知道自己不適合結婚,讓他爸媽消停點,彆去謔謔好人家的姑娘。
江臨去外麵上了個廁所,又去陽台抽了支煙,抽完煙在房子裡四處轉了轉。房子大了就容易沒人氣兒,看著冷冷清清的,明明是淺色係的裝修風格,但感覺整體都是冷調,直到走進書房才看到一抹暖色——
一束黃燦燦的向日葵,插在米黃色的陶製花瓶裡,花瓶擺在書桌上,靠近窗戶的地方。太陽快下山了,落日的餘暉從窗外透進來,襯得那花顏色更暖,更明媚。
江臨回房間的時候,向邊庭正坐在床邊穿拖鞋,他走過去問:“要乾什麼?”
“上廁所。”向邊庭現在本著能不動就不動的原則,一整天連口水都沒喝,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去廁所。
“能走麼?”江臨扶著他站了起來。
這是向邊庭從小玩到大的表哥,不比外人,向邊庭這回沒自己蹦著去衛生間,被他哥扶著過去的。
進了衛生間,江臨還貼心地幫向邊庭打開了馬桶蓋,站在他旁邊笑著問了一句:“一會兒上廁所用我扶著麼?”
向邊庭轉頭看了他一眼。
江臨繼續逗他:“幫你扶著點兒鳥。”
向邊庭朝門口抬了抬下巴:“退下吧。”
江臨笑著出去了,門也不關。
“關門。”向邊庭朝外麵說。
“長大了,都不經逗了。”江臨說著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