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歎喝彩之餘,趙瑜也暗自焦慮,喃喃道:“這兩位詩都作得不錯,萬一待會兒輪到我寫不出來可怎麼辦……”
文照聽了正想安慰他不會那麼倒黴,結果趙瑜這烏鴉嘴一語中的,第四隻酒盞漂過文照,穩穩停在了他麵前。
趙瑜的臉登時垮了下來。
在苑中眾人的注視下,趙瑜張開嘴又閉上,閉上嘴又張開,結巴了半天,憋紅了一張臉,愣是沒憋出半句。文照小聲道:“實在不行就罰酒一杯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作不出的。”
趙瑜正想說話,就有人大聲嘲諷道:“趙仲瑤,你一個太學生,不會連首詩都作不出來吧?”
他身邊人同他一唱一和,“哎,仲瑤畢竟出身河西趙氏,家風如此,不擅詩書,隻愛打算盤!哈哈哈哈哈……”
眾人都哄笑起來,互相交頭接耳,悉悉索索地談論河西趙氏終究是以經商起家,多麼多麼愛好奢華、多麼多麼粗鄙不堪。在無數道鄙夷、輕蔑的目光的壓力下,趙瑜的腦袋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幾乎要藏進胸口裡。
文照歎了口氣,站起身向眾人拱手道:“諸君,仲瑤兄近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本不願前來,是在下神往此風雅集會,再三懇求仲瑤兄帶我來此,於情於理,此詩當由我替仲瑤兄來作。”
最先出聲嘲諷那人歪著眼睛上下打量文照一番,“你是何人?”
文照不卑不亢地道:“在下文照,字長明,並州雁門郡原平縣人氏,尚書台一尚書郎是也。”
“小小尚書郎,也配出現在此?”那人嗤笑一聲,刷地打開折扇,“趙仲瑤,你好歹也算出身世家,如今就隻能和此等微末小臣混跡於一處了嗎?”
“你!”趙瑜立即就要為文照出頭,先前同文照交談過的數人也想站出來說話,卻被文照輕輕攔下,她麵不改色,依舊微笑從容,“這位兄台,你敢與我鬥詩嗎?”
那人擰起了眉,“鬥詩?”
文照道:“你我各以此苑中景作詩一首,由在場諸君評判誰優誰劣,兄台若贏了,我此生絕不再出現在洛京任何一名士雅集中,若在下贏了……”
那人冷笑一聲,“你待如何?”
文照拍了拍趙瑜道肩膀,“兄台便得為方才自己的不當言論,向仲瑤道歉。”
那人怒道:“他也配?!”
文照一挑眉,“怎麼,你不敢?”
方才附和他那人立時道:“小小尚書郎能有幾分文采?安之,你乃南陽周氏嫡子,還怕她不成?”
那周安之冷笑道:“鬥便鬥!”
隨侍在側的婢女立時取來白絹與筆墨,兩人各自執筆,文照這邊筆尖懸滯絹上不動,周安之那邊已在揮毫潑墨,片刻後,他四周便傳來聲聲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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