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大笑,為文照敬酒,“請長明滿飲此杯!”
青樽相碰,兩人彼此相視而笑,水榭中清風徐徐,仿佛天地見證。
·
自那次和周棠結盟後,兩人一番商議,覺得文照想要升官還是得等待時機,但卻可以從彆處入手,例如打造人設、提升聲望。
周棠於此道頗有經驗,“名聲是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但若經營得當,卻能派上大用場。”
文照問:“所以盛之才竭力營造自己風雅公子的形象?”
周棠微微一笑,並不答話,隻道:“長明有真才實學,且精於作詩,不若從此處入手……”
文照下意識地道:“搏個詩仙之名?”
“詩仙?”周棠一愣,隨即拊掌笑道:“大寧詩仙,如此甚妙!”
兩人都是說乾就乾的行動派,敲定計劃後當即散去各自謀劃。
曲水流觴宴之後,文照接連受到數位名士相邀,一日,幾人乘舟行於大江之上,文照遙望天水一線處,忽然有感而發,吟道“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隨即作詩一首,引得在場眾人讚頌不已。
初夏時節,文照騎馬於洛京城外巡視農田,見一老農頭頂烈日於田中插秧,心生憐憫,遂作“憫農”一首,其中“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一句廣為流傳,眾人聞之皆感慨不已,洛京城中奢靡之氣竟為之略緩。
而後文照又借機作下《靜夜思》與《送友人》,周棠則在背後大力宣傳,一套連招打下來,文照“大寧詩仙”之名廣為流傳,一時洛京絹貴。
在文照作為先行者開辟了新的賽道後,難免會有人想來跟風內卷,然而旁人所作之詩總是失之枯燥,顯得木訥,由此反而更凸顯出文照的才華。
在有了相當名氣之後,文照發現自己的尚書台打工生活都順暢了許多。原本在各大官署之間跑來跑去傳遞文書時,難免時不時地會受到輕慢與刁難,隨著自己的各大詩作逐漸傳播,這類情況便也慢慢隨之消失,到後來再寫下《登高》一首後,終於徹底不見。尚書台和其餘官署的上官們仿佛一夜之間全然轉性,見了文照一個個都變得和藹可親了許多,再不複往日桀驁不馴的模樣。
無論對方是倨是恭,文照一概坦然應對,從來笑語晏晏,作詩打造人設之餘也並不曾放鬆在尚書台的工作,因而又添了“兢兢業業,不卑不亢”、“有其師風度”等評價。
在“大寧詩仙”名聲打響之前,文照拿得出手的隻有“陸陵弟子”這一身份,在成為公認的“大寧詩仙”後,兩個名頭彼此呼應彼此襯托,終於使得文照在洛京士人圈的地位更上一層樓,周棠便借機提出帶文照拜會他的叔父,也就是南陽周氏族長,當今三公之一的大司徒周淮。
“我叔父雖地位尊崇,但他為人和善,長明不必緊張。”周棠說完,又頓了頓,附在文照耳邊說:“至少他表麵總是和善的。”
兩人彼此對視,眼露了然笑意。
門子見周棠前來,遙遙便躬身行禮,“見過二公子。”
周棠問:“我叔父可在?”
“這……小的不知。”
周棠隨意擺了擺手,“你下去吧。”他轉頭對文照道:“或許叔父此時正在書房議事,我們且……”
“喲,盛之也在?”
一個聲音忽然在院中響起,文照瞥見周棠登時冷了臉色。然而這變色隻在瞬息,周棠隨即盈盈笑道:“見過兄長。”
文照抬頭,看見一個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的二十來歲、衣著華貴不凡的青年,正朝此處緩步而來,青年的相貌同周棠頗有幾分相似之處,隻是眉頭緊簇、唇角下撇且眼神倨傲,一看就是個不易相處之人。文照低聲詢問:“你的嫡長兄,任太常之位的周梧,周昌之?”
周棠麵不改色,隻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就是他。”
待周梧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