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許然氣得直接掛了電話。他願意為沈知的清高買單,畢竟,沒點執著勁兒的人都當不了藝術家。
但他不想為沈知的糊塗買單——在他看來,懷念一個罪無可恕的壞人,就是糊塗。
“二姐,問你個問題。”堵車途中,百無聊賴的楚許然撥通了楚靖然的電話。
“說。”
楚許然頓了一下,又改口“你那邊方便說話嗎?”
“嗯?”楚靖然很是驚訝,弟弟什麼時候和她講過這種禮貌了?要不是闖了彌天大禍,就是被奪舍了。
“你三個月就把公司搞破產了?還是把哪個股東老頭兒氣病了?還是老爹和媽咪又打電話嘲笑你了?”
“二姐,你能盼我點好嗎?”楚許然忍不住翻白眼。
“你都開始跟我講禮貌了,那能有好事?”
“一點私人問題,我怕你那邊不方便回答!”楚許然怒吼。
“哦哦……你問吧,我方便。”說到一半,楚靖然又忍不住笑,“上了幾天班就知道公私分明了,很不錯嘛小弟!”
楚靖然每次叫他“小弟”,他都覺得好像什麼黑社會組織。也不知道二姐這種千金公主從哪兒混來的一身江湖俠氣。
“我想問,如果你和一個渣男分手之後問你還喜不喜歡他,回答是愛過,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楚靖然不假思索。
“就字麵意思?”
“不然還能有什麼意思?”
“為什麼不恨他?”楚許然咬牙切齒地說,“值得把腦袋砍下來當球踢的男的有什麼好愛的?”
“所以是愛過。”楚靖然重複了一遍,“過,表過去式。”
“那現在呢?”
“現在……我怎麼知道你喜歡的女孩怎麼想啊?”楚靖然直言不諱,“如果是你姐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麼又是“不知道”!你們女人連自己的心都搞不懂嗎!海底針啊海底針!
“不是我喜——”
楚靖然才懶得聽他狡辯“雖然我確實是感情經曆豐富,但說實話,我沒有那麼愛過的人。”
“什麼意思?”小孩聽不懂。
“就是,還沒有一個人能讓我在分手之後,還能對彆人——尤其是在彆的異性麵前,承認我真的愛過他的人。”
所以,是很愛的意思嗎?沈知,你腦子有病吧。
“很慘哦弟弟,初戀就挑戰地獄難度啊?”楚靖然的語氣很挑釁。
“不是我喜歡的人!”楚許然才有機會把這句話說完。
喜歡也不是那種喜歡!他隻是欣賞沈知的才華,他們是很純潔的千裡馬與伯樂。
“你最好是。”楚靖然幸災樂禍的聲音裡還有一絲難得的語重心長,“小心被當成替身。”
“她眼睛瞎了才會把我當成那種男的的替身!”楚許然大叫。
“哦……可是她能看上——那種男的——不就是說明,她眼瞎嗎?”楚靖然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能穩坐集團總裁位置的人,反應靈敏、邏輯嚴密、一針見血。
“楚靖然!”楚許然真的破防了。
“好了,小許,祝你好運。”楚靖然的笑聲聽起來像是阿拉丁神燈對許願者的祝願那樣高貴又溫情,“追到喜歡的女孩記得帶回家哦。”
好運個大頭鬼啊!都說了不是喜歡、隻是欣賞!
楚靖然說完就掛了電話。“嘟嘟”的聲音響起,楚許然才想起來,要是告訴她其實是“一枝冬”的話,她早就衝到去周櫟的公司裡把人拎出來掛在十一集團總部的大樓上斬首示眾了吧!
嗬嗬,二姐,你也彆想逃過被笨蛋沈知氣到腦袋嗡嗡作響!
沈知不知道楚許然是生悶氣生了這麼久,還是十一影業的總裁的確日理萬機。從那天晚上在她家門口不歡而散後,一直到廣告拍攝這天,沈知居然再也沒見過楚許然,連一個電話也沒有。好歹也是剛簽約的新員工,不用視察一下工作態度嗎?
楚許然在氣什麼呢?她有點明白又不敢太明白。她才剛剛結束了一段用儘全力的愛情,即使或許對周櫟心裡都算不上“愛情”。
她的心冷掉了,像是躲進了極北之地的萬年冰川中。不再動搖也不會悲傷,感知不到裂痕但也無法痊愈。寒冷雖然無法讓血肉重新生長,但隻要能鎮痛也足夠她堅持下去。
有些事情急不來。經曆了一段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漫長的奔跑,她比誰都清楚,努力努力白努力是再正常不過的結局。
所以,楚許然的心,她不敢想也不願想。
小孩的初戀要陽光燦爛、要鮮豔明媚,要經年以後回憶起來還能嗅到沙灘上的海浪和椰子的香味。
而不是用儘全力才能掩飾住即將碎裂的冰麵,強裝鎮定地說一句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