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恒新錄》全本免費閱讀
又有誰會記得她呢?
我在夢魘中醒來,睜眼是夫君的滿眼擔憂,我驚慌地抱上他,眼眶中的淚水爭先搶後地湧出。
他拍著我的背後,緊緊摟住我:“彆怕彆怕”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衣服,哭聲漸大。益華死的前一晚我在夢中猝然驚醒,一向不做噩夢的我瞬間慌神,第二日一早就往宮內送問安帖,但不想被益華擋了回來。當時她讓人跟我說監天司的人說過幾日會是個好天,你明日再來。益華的話給心緒不寧的我吃下了定心丸,午飯後我還計劃著與夫君上街買一些少女時我們都喜歡的東西作為禮物,哄她開心。但誰曾想,傍晚宮內就傳出了大喪鐘音。
持續了兩刻鐘,才逐漸平複下來。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我帶著鼻音喚阿期。他的臉上慢慢浮上溫暖笑意,動手將我塞入被子裡。我們相擁至天明,我難眠他亦不寢。
每次溫馨我都會想起益華。沒有她,我和阿期永無可能。
天剛剛亮,婆母就差人將夫君叫了過去,不用猜我都知道母親要說什麼話,定然是和昨晚我鬨出來的動靜有關。婆母的態度總是父親母親責怪我的借口之一,我能理解,我們家和季家交好,官運仕途隨著新帝登基、季家複用可謂是坦蕩光明。父親母親也一直心底暗暗算著怎麼才能將我高嫁了,如此一來才能算是真正的定了我們家的地位。
我放下碗筷,起身往外走——婆母這樣的行徑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按理說,我是低嫁,阿期因我的關係沾上了季家的光,婆母無論如何也不該如此對我才是。
益華死後,我對婆母的打壓變得不能容忍。我自己也不知為何。
昨夜又夢見益華,益華遠遠地看著我,我向她訴苦,說自她走後、季家四散,婆母對我比從前更加惡劣,我問她我是不是應該聽母親的——不如就此和離。益華卻是不回我,很久很久之後,才說:他們又來接我了。從今往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千萬彆讓人欺負了你。
我站在門廊下,不用數指頭也知道益華離開我已經有一年了,我卻比她活著的時候更多地夢見她。其實益華進宮後,我也僅僅受詔見過益華幾次,也是直到那時候才知道我自小的玩伴、我珍愛的友人早就許了帝皇一片皎潔傾慕之心。
我和益華相識有二十一年,七歲的時候第一次在嫡姬舉辦的賞菊盛宴上相見,一見如故。一起上學、一起郊遊、一起拜見皇後,一起整日遊蕩市集隻為了看華燈初上、煙火絢爛一瞬間的美景。
十三歲,我和夫君相識,少年心思滋長於靜水畔、流觴中;十四歲,我們雖未有婚契,但可謂是琴瑟和鳴,我知他、他知我。
本是難得的人生幸事,奈何門第之見阻礙。阿期雖是家中嫡長子,但於杜家而言這是低嫁,雙親兄弟皆不許、就連已出嫁的姐姐也因此回娘家勸阻我。我眼看著父兄要為我定下彆的婚事,拿匕首相逼;雙親將名譽前途看得很重,就算看著我將脖子抵出了血也不肯同意我和阿期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