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法，你讓重新聚在一起，是想說什麼嗎？”
“如果隻是一些臨死的贈言，那就都彆說了，讓我安靜地待一會兒。”
重新和自己的同胞待在一起，阿拉納克徑直倒下詢問，他感覺他的第二次死亡已經臨近。
對於奧爾法和奧古斯都，他不想多說什麼，隻想迎接敗者的命運，多感受一下這個世界。
滿是皺紋的麵孔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奧爾法道：“阿拉納克，在你們走之前，讓我送送你們又如何不可呢？”
“兩千多年不見，我早已沒有當初年輕時的想法，我現在隻想見見我的同族。”
“我本以為，我殘存至今是有什麼重要使命等待著我，但我最近兩天經曆的事情又告訴我。”
“我雖貴為大棘語者，但我一生卻有太多的遺憾，苟活或許就是來自命運的贈禮。”
“到頭來，我一直想跟你們說一句話，我錯了。”
聽到奧爾法說他自己錯了，佝僂著背，硬挺堅持的斯邱林冷笑道：“嗬嗬，你錯了。”
“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大棘語者，這就是你和奧古斯都的憐憫嗎？”
“我告訴你們，我不願接受任何憐憫，要殺要剮請悉聽尊便，不要打感情牌。”
對於斯邱林的說法，奧古斯都先奧爾法一步開口道：“我相信奧爾法，他老了。”
“我們儘管在茲洛斯存活這麼多年，但我們缺少足夠的交流，一直都由我們的複仇執念堅持著。”
“和他這位飽經風霜的兄弟相比，他或許是真心道歉，但具體的是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話語和聲音沒有過往的針鋒相對，奧古斯都聽了奧爾法的話後，主動放下對斯邱林等德魯斯特的敵視。
馬上就要各自分彆，而決定命運的權柄卻在其餘人的手中，生命的最後時刻又何必一直作對呢？
一彆或許就是永恒，奧古斯都聽出來了奧爾法的言外之意。
有了兩千多年的歲月洗禮，奧古斯都不知道奧爾法究竟經曆了什麼，但他知道他變了。
“所以說，奧爾法，你是來嘲笑我們的嗎？”
沒有管奧古斯都的話語，高萊克捂住胸口的傷痕，冷冷的注視著他們倆。
在他眼裡，無論如何，他們倆都是德魯斯特的叛徒，他眼裡容不下他們倆。
如果不是這一次入侵茲洛斯的敵人過於棘手，過於難纏，過於強大，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沒有阿爾薩斯和吉安娜他們，下一次交易也快到了，不用那麼著急，主動呼喚噬淵之主。
他相信終有一天，他高萊克·圖爾會用他的智慧從噬淵之主手中獲得離開茲洛斯的知識。
可惜，他敗了，一切謀劃終成泡影。
“高萊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們說。”
“如今大家都在這裡，我隻是想……”
不想繼續聽奧爾法說下去，高萊克道：“不用多言，奧爾法。”
“我的同胞身上的隱患，我在不久前就一力承擔了。”
“如果你們還想給我們德魯斯特一絲仁慈，那就送他們去暗影界。”
“除非必要，噬淵的大門是不會向他們敞開的，亡者的國度同樣需要亡者的力量。”
“熾藍仙野，不一定是他們絕大多數人能去的地方，我們早已放棄自然之道。”
幾語道儘他自己認為的，奧爾法接下來會說的話，高萊克冷漠地盯著奧爾法，等待……
聽完，奧爾法不禁問道：“高萊克·圖爾，你是怎麼做到的？”
冷笑一聲，高萊克道：“怎麼做到的？我又能怎麼做到呢？”
“不論你們怎麼看我高萊克·圖爾，我都隻會對支持我的人好，反對我的人終究會付出代價。”
“在和魔鬼做交易的時候，我等凡人隻能任由那些存在欺淩嗎？”
“不，魔鬼同樣是人，有我們凡人的情感，我扭轉了一次次代價，隻是這一次失敗了罷了。”
“但是，一切過錯我來承擔就好，這就是敗者的命運，而我是德魯斯特的首領，我要對德魯斯特負責。”
聽見高萊克這一連續的話語，四周的德魯斯特亡魂，無論是他的支持者還是反對者，全都沒有發出任何聲息，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下一刻，高萊克又攔下奧爾法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大棘語者。”
“你不必為我擔心，隻要我死了，他們都不會遭遇那種收割靈魂的命運。”
“那種命運……奧古斯都，那種命運遠比你們這些叛徒為我們德魯斯特的事業奉獻而悲慘。”
看著“自己”說完自己藏匿於心的話語，突然消散，隨吉安娜一起現身的高萊克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她。
沒有管其他德魯斯特是什麼想法，高萊克道：“人類，這就是你給予我們的憐憫嗎？”
“如果你的猜測是錯誤的，那麼你所謂的憐憫不過是……是的，我是敗者，我的命運可以由你們肆意主宰。”
沒有多想，高萊克滿臉憤恨的看著吉安娜。
這個自作多情的女巫，在他等待之際，就造出了一個假身，替他言語。
在他眼裡，吉安娜和噬淵之主一樣，妄圖控製彆人的命運，還滿口都說這是為你好。
殊不知……他們終究會知道的，高萊克見到吉安娜把存活下來的德魯斯特亡魂，他們體內他留下的“力量”聚攏成球，不由得低下頭顱。
是的，他是想那麼做的。
當他看見吉安娜沒有殺那些剝離出去的同胞，他就猜測這批入侵茲洛斯的敵人不會這樣輕易殺死他們。
隻是，他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他奢望的結局，活下來的德魯斯特亡魂能進入暗影界。
利用這一次大好機會，解除同胞體內的暗手，噬淵之主的力量有好有壞，他一直都知道。
反對他的人，除了一些被他送往噬淵的反對者之外，剩下的反對者都和奧古斯都一樣，不會有那種注定進入噬淵的命運。
這是他這次和噬淵之主交易，獲得力量和知識後，從中想出的解決辦法。
隻是局勢的變化超過他的想象，他本來是想用阿爾薩斯或吉安娜狠狠坑一回噬淵之主，親眼見識一下半神之上的存在。
萬不得已之下，他借助這道吞噬知識，改變了德魯斯特戰陣，令“死亡”的德魯斯特亡魂進入他的身體，由他的靈魂來承受進入噬淵的命運。
隻要還活著，他相信一切皆有轉機，他一次次……但勝利者卻不是他高萊克·圖爾，而是他的敵人。
悲慟之下，高萊克道：“女巫，你究竟想要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吉安娜輕輕一笑。
下一秒，她就拿出從阿爾薩斯腰間拔出的霜之哀傷，插到高萊克·圖爾麵前。
她彈彈霜之哀傷道：“戰敗者，要付出該有的代價。”
“你身上承載了那麼多噬淵之主的期待，我想讓你主動進一個囚牢，以作放其餘德魯斯特亡魂前往暗影界的代價。”
“我有太多的疑問，但如果這樣做的話，那我或許會知曉一些藏匿的秘密。”
“你和他有些不同，我期望有一天能得到解答，那暫且放你進去，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在心裡罵了一聲昏迷的阿爾薩斯，吉安娜侃侃而談，向高萊克介紹他將要付出的代價。
掌控不了靈魂囚牢，光憑這一點，吉安娜就對阿爾薩斯報以厚望，霜之哀傷，及其主人亦有差距。
當然，不同的高萊克·圖爾之間同樣如此，霜之哀傷裡麵的德魯斯特亡魂有點寂寞。
“與其送你去噬淵受苦，我相信進入另一個囚牢，能讓你遠離噬淵之主的懲罰。”
“那麼，女巫，你能否給我一點考慮時間？”
“當然可以，高萊克·圖爾，你們還有一些時間。”
留下霜之哀傷，吉安娜閃爍離開，加入到討論如何關閉死亡之門的學者隊伍中去，瞬間轉變狀態。
見到吉安娜離開，高萊克望著這柄沒有任何動靜的魔劍，陷入沉默。
“首領，你不能那麼做。”
“首領，你是我等的王，我們又何須接受這種結局。”
“不如轟轟烈烈的戰死，最後……”
此時，高萊克道：“斯邱林，阿拉納克，我們是敗者，就那麼簡單。”
“勝利者已經為我們編織好往後的命運，有時候稍微好一點的結局……死亡已經在我們身上刻下烙印。”
“我們這一輩子，注定無法逃離死亡，而那些陣亡的同胞……他們還活著。”
“他們都在暗影界，等待死亡的裁決，這是我和另一個存在的交易。”
“與其死亡之後被那個女巫再利用，不如博一個新生，新的一生。”
對於高萊克的態度，阿拉納克腦袋一歪，閉上眼睛，而斯邱林則冷漠不語。
此刻，奧古斯都道：“高萊克·圖爾，無論你在我心中如何惡劣，但你現在至少是一個合格的首領。”
“類似女巫的存在，總會對我們賊心不死。”
見到熟悉的一幕，奧爾法心中的一些陰影消失，腦海清明。
在彆離的最後時刻，大家似乎回到了過往的過去，聚在一起。
如果當年那些事都沒有發生，那麼他們仍然是互相探討未來的朋友，渴望成為守護同胞的戰士。
“你說的沒有錯，奧古斯都，外界的法師對於特殊的材料，總是貪婪的。”
“法師？她明明是一個巫師，奧爾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