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燈盞吸收的是他的氣息，隻要點亮，裡麵那道燈影就會幻化成他的模樣，作揖賠不是，還會跳舞。
天知道寂君為了想這個討織羽歡心的法子，真是費儘心扉，連臉麵都不要了，隻求織羽歡心。
曼珠沙華並不好種，每一株都是怨魂對人世的留戀。
寂君跟著忘川河畔上擺渡的船家，學了很多年，終於種滿了忘川河畔。
他數著日子，就等著花期一到，就請織羽過來。
此時，千年已經過去，炎君已經開始了百世輪回。
隔著千年的時光，寂君在河畔第一次見炎君，炎君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秀才長袍，頭上戴著竹冠，從奈何橋對岸踉蹌走來。
旁邊有很多冤魂的手，他們去抓炎君的衣擺。
如果炎君生前沒做什麼壞事，他就能從奈何橋上平安走過，要是他做了壞事，那麼，他就會在寂君眼前，掉進這忘川河中萬劫不複。
寂君沒想到他會再次見到炎君。
算一算，這大概是炎君的第一世。
寂君用回光鏡，快速看了炎君這一生。
在這一生裡，炎君成了一個功不成名不就的秀才，娶的是書院夫子的女兒，一開始所有人都看好他，覺得他是他們這方圓十裡唯一一個能出人頭地的青年才俊。
但是，從秀才再向上去，每一年炎君都會發生點意外，不是因為生病錯過了考試時間，就是去考試的路上，招惹了什麼事，導致他考不上試。
就這樣一直到最後，炎君的所有心氣都被磋磨沒了，在村子裡接了私塾夫子的活兒，一輩子被夫人指著鼻子，說他不中用，說當初錯看了他，說炎君耽誤了她一生……
活了七十多歲，最後死在榻上，家裡幾個兒子也不怎麼孝順，是吃飯的時候噎著了，生生噎死的。
人世間有幾苦，生老病死。
炎君折磨蹉跎了一輩子，到最後都是鬱鬱不得誌的。
而之後，他要度過的九十多次輪回都會比這一次還苦。
做一個窮秀才，雖然背後會被人指指點點，但是當麵的時候，誰見了他，都還是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先生。
雖然家裡有夫人不停的對著他責罵，但是，總好過農田裡一年到頭來忙碌，末了還得給鄉長交徭役，交田稅，緊緊巴巴的過日子。
……
炎君一晃就在寂君眼前消失了。
通過了奈何橋，炎君開始了他的下一世。
寂君看炎君的時候，就感受到，除了他，還有另一個人在通過回光鏡看寂君。
是秦傾。
到底是曾經愛過的人，現在看到炎君輪回，秦傾心底總該有些觸動吧？
“寂君，姐姐要見你。”秦傾的聲音從神念裡傳來。
寂君應了，身影一閃，消失在忘川河畔。
他消失的時候，秦傾的身形從忘川河畔緩緩的出現。
她凝視著炎君身影遠去的地方，轉世輪回會上忘川上的船，船工搖著船，向遠處去。
而炎君……
秦傾看著他，看著他茫然鬱鬱的樣子，她心裡知道，當初那個讓她覺得高大尊貴的人，已經從炎君的身體裡消失了。
她是來見他最後一麵！
*
夏靈在織羽殿裡看直播。
在這種仙俠世界裡，沒有電視機，沒有娛樂項目，這是夏靈覺得最難熬的事。
但好在，她是鬼姬，她想要什麼，隻要吩咐一聲自然有人給她準備齊全。
仙界有術法叫水光鏡，可以看任意地方的畫麵。
夏靈找了幾個人，讓他們學會用水光鏡，在鬼界開了幾個試點，搞投影弄直播。
不管在哪裡，對直播這種東西，人們都會很喜歡。
直播開的如火如荼，為了取得更高的點擊量，為了賺更多的靈石，直播行業很快遍地開花，直播什麼的都有。
甚至，這直播的風氣傳到了天界，天界的仙子們喜歡上直播，開始直播換裝、直播搭配，直播茶術。
一波網紅女神橫空出世，又一波網紅男神閃亮登場。
鬼界的女子們直播跳舞，天界的仙子們直播棋琴書畫。
整個天界和鬼界都熱鬨起來，夏靈作為弄出來這些東西的始作俑者，在直播剛興起的時候，已經弄了一塊巨大的靈石，安放在鬼界的廣場裡。
這裡，設置成的投影可以顯現出實時榜單上最熱的直播，旁邊還有打賞榜、人氣排行榜。
所有人手中有一個小煉器，是可以觀看直播的東西，一塊中品靈石就可以使用一整年，後來還被夏靈開發出神念傳音的功能，類似於現代社會的手機。夏靈給它起名叫“靈機”。
然後——
直播看膩了，夏靈就想看電影。
先弄了一批人，去天界、人間和鬼界各地去收集故事，隻要曲折，統統收集回來。
人間有很多人，他們考科舉不行，但是編故事作曲都是一流，等他們壽終正寢來到鬼界的時候，夏靈高薪聘請他們留在了幽冥城。
導演、演員、作曲作詞家、剪輯師……
一個個項目發動，豐富了夏靈的業餘生活。
有直播能看，有電影能打發時間，還不用她費神，她收攏了很多人才，哪怕是天上的神仙，隻要她要，寂君都給她送來。
*
寂君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夏靈看到他，愣了愣。
“曼珠沙華開花了嗎？”她怎麼記得花期還要一些日子？
“哦，織羽鬼姬真是樂不思蜀，看來你連我是誰都快忘了吧？”寂君看她這麼愜意的模樣，哪能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好感度—1
滿滿的好感度掉了一個，夏靈哎喲一聲，丟了手裡的“靈機”，向地上倒。
寂君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倒，第一時間扶了她，讓她在殿中的白雲仙床上坐好。
“寂君，我頭疼。”夏靈裝柔弱，巴巴的看了寂君，一副虛弱不勝的樣子。
寂君最受不了她裝可憐，每次明明知道她沒什麼事，還是再也生不起她的氣。
“頭疼就跟我回去。”寂君頓了頓，依然這麼說道。
這句話他說了千年了，每次見到織羽他都會說，但是織羽每次不是插科打諢，就是壓根不答應。
“好！”這一次，夏靈答應了。
“等曼珠沙華開了，我就跟你回去。”
“真的？”寂君回不過神，深深注視身前女人。
“千真萬確！”夏靈笑著捏捏他的臉。
反正天界和鬼界經過這千年，被她打通得差不多，到哪兒去不都是躺著玩“靈機”呢，有什麼區彆，她在天界也再不會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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