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看著他這樣子,這才覺得有些後怕。
她再怎麼沒文化,也知道殺人可是犯法的,那是要償命的,前世她殺人,就是抱著自己必死的心態動的手。
一想到姐姐,文靜鼻子一酸。
前世姐姐也是被父親賣了,得了兩千塊錢的彩禮錢,用來娶繼母周桂芬。
姐姐嫁過去不到兩年就難產死了。
這一世她的姐姐還活著,需要她去拯救!她可不能去坐牢挨槍子兒!
【你知道就好】
【我現在很累,要睡會兒,這期間你彆把他們弄死了啊】
【你要是怕他們再起來打你,就等天亮了去派出所,王大海不敢在警察麵前囂張】
文靜忙在心裡追問你是誰。
那道女聲再也沒響起過。
.....
今日派出所的調解室一如既往的熱鬨,隻不過這回有點新奇。
“孫所長,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這賤女人把我們打成這樣,這還有沒有王法啊!”
“對!我奶奶說得對,哪有女人敢打男人的,這還有沒有天理了!警察叔叔可要把我這個繼母給弄死!省的她去禍害彆家!”
“你悶可一定要重重的罰她,最好是給她拉去斃了!嘶,哎喲~”王大海說話扯著臉上的肉,疼的眼淚水都冒出來了。
調解室裡,文靜坐在一方,平靜地看著對麵三個人瘋狂跳腳辱罵,警察們各種安撫情緒。
實則內心慌的一批,尤其是情緒平靜下來,殺過人的刺激感,後怕感,惡心感,還有再次麵對王家人的恐懼,一股腦全出來了。
好歹是打她虐待她二十幾年的三個人,哪怕是她殺過人,但她的靈魂深處依舊是恐懼他們的。
害怕都成本能了。
也許是掩飾心底的慌亂,文靜有些不自在的打量著調解室,‘遵紀守法,共建和諧社會’幾個大字貼在調解室的牆上,中間貼著偉人畫像,牆邊立了一排櫃子,上麵放著一些文件資料,最底下的櫃子上放著銀白色得暖水瓶,還有幾個搪瓷杯。
文靜很是自來熟地拿了搪瓷杯倒了點兒溫開水喝著,一口熱水下去,稍微好點兒了。
前世她可是這裡的常客啊,不止這兒,婦聯那兒也經常喝茶。
不過以前是她在這裡苦苦哀求讓他們給她做主,讓她能夠離婚。
這個年代所有人都秉持著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勸和不勸分的理念,從未幫文靜離婚,反而還會勸她忍,大家都是這麼忍過來的,忍忍就過去了。
人們從舊時代艱難走出來,但很多人的思想受著傳統教育理念根深蒂固,還停留在過去。
女人就該從一而終,遠比她的命重要。
調解室裡的警察也很新奇,頭一次見到女人打男人的。
打的居然還是王大海。
王大海這人他們很是熟,他可是長右縣鋼廠的人力資源部的主任,他們縣裡大部分人都在鋼廠裡工作,沒誰敢惹他。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敢打王大海。
一群警察的目光不由得去打量文靜,看這小姑娘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瘦弱文靜,咋可能像是會把壯的跟頭牛似的王大海打成這樣。
有一說一,王家三口還真被打的挺慘的。
王大海看起來最慘,整個臉腫的跟個豬頭一樣,說話都不太清楚。
他兒子王樂樂看起來要好點,臉上沒多少傷,就隻有腦門上碩大的一個包,但手臂露出來的皮膚上布滿了層層疊疊的皮帶印子,像是脫光了衣服讓人打的。
而張春梅看起來就比較滑稽了,臉上一道皮帶印子,還挺對稱的,從腦門到鼻子到下巴,板板正正的一條印兒。
為首的警察是派出所的孫所長,他打量著文靜,越看越覺得不可能,這三個人身上的傷真的是那小姑娘打的?
“小姑娘,你幾歲啊?”
“四..”
文靜下意識回答前世的年齡,剛開口才反應過來她重生了,當即改口,“十七歲了。”
孫所長皺著眉頭,又是一個未成年就嫁人的女孩兒,第二部婚姻法才頒布七年,需要漫長的時間去宣傳推廣,現在的群眾依舊是遵循那些陋習 ,女孩兒們普遍嫁的都很早 ,他想管也沒法管。
張春梅見孫所長不搭理她,居然主動問那小賤人的年齡,直接破口大罵了,“你是不是覺得這賤人長得好看,就偏袒她了?”
“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能當所長了是吧?”
孫所長聽到張春梅這尖銳的質問,頓時臉色有些黑,“你這話什麼意思?”拿起手裡的記錄板點了點,“這是正常詢問,是走正規流程備案記錄的,沒得你這麼空口無憑汙蔑。”
“還有,現在是法治社會,這小姑娘還未成年你們就敢娶過來,平常我們的宣傳你們都沒聽見?我看你們應該去一趟勞改所好好思想改造一番了。”
“張春梅同誌,汙蔑人民警察,那是犯法的,要給你關起來!”一旁的小警察也沒好氣道。
張春梅瞬間慫了,閉嘴不敢說話了。
王大海倒沒多怕,忍著臉上的疼,“孫所長,我和她還沒領結婚證,也就不算娶她,這算是尋釁滋事!”
文靜聽到這話,後背瞬間起了一層薄汗,心跳的突突的。
這個年代,一張結婚證算是家庭暴力的免死金牌。
她現在沒有結婚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