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的一周過去,何瑞雪漸漸熟悉了采購部門的工作,作為新人,她不用和供貨單位對接,也不用出差催貨,做的都是比較瑣碎的工作。
夏淩青交給她幾個小任務考察了一下她的學習進度,覺得她能做得心應手後,便放心把更多工作交給她,還對著三組的人員大力誇她聰明,學什麼都快。
如今她要麼跟著檢驗員登記貨品的數量和評級,要麼閱讀供應貨品的各類文件,作出計劃,60年代初期,因為種種因素,社會資源集中加強統一管理,但放到68年其實是不相容的。
為了避免“分到訂不到,訂到拿不到,拿到不配套”等情況,於是各個省市都出現了物資協作的情況,廠與廠,廠與銷售商店之間通過求援,物資串換,加工改製,勞務協作等方式互通有無,取長補短。
然而,“文革”發生,這種方式被批判為“搞資本主義”,“挖社會主義牆腳”,這種較為有效的物資管理製度被認定為反革命修正主義路線的產物從而禁止,正常的供銷秩序被打亂。
物資供應越發緊張,所以,采購員的隊伍才會越來越龐大,幾乎達到了“滿天飛”的程度。
造成何瑞雪部門的工作內容和強度進一步加大,不過他們省還算好的,上麵對重要物資采用了“地區平衡,差額調撥”方式,保留了一定的自主性,不管你上頭的文件怎麼規定,咱庫裡得有貨。
為了保證貨品充足,商店偶爾還會試探性地進行跨省采購,進行以物易物的交換,不過沒有擺在明麵上。
所以除了上頭下發的任務,采購部門還要完成商店本身的需求,底下的采購員頻繁出差談合作,他們也要協調好其中的合作內容。
何瑞雪清楚,這種情況等到了七十年代會大有改善,甚至鼓勵省以下地方進行生產資料上的協作,等到七七年全麵放開。
比起夏淩青等人,她的工作並不重,但細微的東西才磨人,有時候一項數據她要反複核對,沒有計算機的時代,資料全是手寫,每個人的記錄習慣都不同。
有時因為字體差異或是抄寫錯誤,導致兩個單子對不上,她為了確認數據,需要在文件管理室裡翻找大半天的資料。
不過後勤類的工作都是有互通之處的,有著前世的經驗,她上手倒也不難,除了夏淩青對她讚不絕口外,三組的組長對她的適應速度也挺滿意。
明天又是休息日,路上的行人臉上都帶著幾分喜意,何瑞雪蹬車的步子都輕快了些。
回到家,發現大哥一家都齊齊整整的坐在屋裡,每個人都興致高昂,一舉一動都彰顯著出壓抑不住的歡喜,擠在一起說著話,空氣中漂浮著名為快樂的因子。
見她回來,王桃枝一手幫她推車,一手把她拉到客廳,關上大門,激動得聲音都打飄,“冬寶,曉潔的工作是你幫她介紹的?”
“是啊,我就幫著打聽個消息,她周三過去考試的,今天也該出成績了。怎麼,結果如何,考上沒?”
“考上了!今天上午有人來家裡通知,說三十幾個人參加考試,就選了她一個。”
今天接到通知的時候,她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足足站在原地愣了半晌,鄰居提醒才回過神來,跟沒見過世麵似的,丟死人了。
當然,她怕是想多了,鄰居們豔羨還來不及,哪有功夫關注她的神色。
王桃枝吞咽著口水,忙給她搬來凳子,“聽說糧站這次招的人就要數學好的,多虧你提醒她複習,還把筆記給她看,這死丫頭瞞得緊,半個字都沒說,虧得是考上了,不然我非要給她多做點魚湯補補腦子!”
怎麼能不做半點準備就跑去考呢,萬一忘帶了東西,她還能幫著送一送。
“她就怕你興師動眾才不說的,你和大哥性格衝動,隻會給她更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