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老鄉,你這裡還有去年的庫存不?”
村長雖不解她要做什麼,依舊點頭,“當然是有的,都是慣例了,彆的大隊存糧,咱們這兒就存棉花,同誌,你想看的話我這就帶你過去。”
來到村裡的集體倉庫,村長把門打開,為了防潮,棉花用麻布袋捆紮好,堆放在牆角。
何瑞雪打開了一個袋子,抓出一把放在手裡觀察,想起商店檢驗員教給她的知識,說,“這棉花的收購價格是分等級的,你們也該知道,像是一級棉花——”
她從地上找了個小木棍,用筆在上麵畫出了兩道記號,然後捏著棉花道,“你用手指扯著這裡往外拉,要是棉花的主體纖維能拉到這個長度以上,就是一級的,你們這些能達到二級,品質確實不錯。”
她又畫了幾道記號,表示二級、三級的標準。
村長聽不懂她說的纖維,但也明白她在教授一種很難得的知識,想讓人拿來紙筆記下來,又不敢打斷她,急得在原地抓耳撓腮。
何瑞雪明白他的顧慮,主動暫停,不一會功夫,外頭就來了好幾個人,村裡的會計、大隊長全來了。
“何同誌,你這木棍能給咱看看不,我們畫幾個一模一樣的。”
“可以。”
她把木棍遞出去,又說,“除了纖維長度,評定棉花品級的標準還有顏色,含雜率、棉結多少等等,所謂顏色,分為白色、淡黃色、黃色、汙點黃色,就好比這些,如果分開來算,這堆能評到二級,這堆就隻能評到三級。”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她的手移動,死死記住她指的那堆棉花的顏色特征,生怕錯過一個要點。
“含雜率不必說,你們把枝葉挑出去就行,並不太嚴……”
她敘說著評定標準,並用事實舉例,即使是這些莊稼漢也能聽懂一大半。
講得差不多了,何瑞雪拍拍身上細小的褐色葉片起身,“不過收購站一般都是往下劃分,一堆棉花裡混了二級和三級的,他們隻按照三級的標準定級,你們要是能提前分揀好,好歹能多賺點錢不是。”
這個村長等人自然清楚,但是他們從前不懂評級裡頭的門道,隻知道把棉花弄得乾淨點,曬得再乾一點,但效果卻不儘如人意,每年都被壓價。
如今何瑞雪願意手把手地教,關係到往後整個村裡的收益,他們哪裡敢不重視?
村長端著茶缸遞給她,裡麵泡著野生的五味子,“說了半天,何同誌渴了吧,來,喝茶,我代替全村人謝謝你,你把裡頭的門道都講明白了,我們往後就知道咋做了。不過,你這麼乾,收購站的人不會為難你吧?”
農民是樸實的,隻會用真心來回報彆人的真心。
村長活了這麼久,對某些潛規則一清二楚。
收購站往往向下劃分等級,然後私底下進一步細分,再轉手就能多撈一筆,而何瑞雪的做法無疑是打破了規則,傳出去她準討不到好。
聽到村長的話語中流露出真切的擔憂,何瑞雪捧著杯子笑了笑,並不在意,“沒事,我是去當學徒的,過幾個月就要調去市裡了,隻要你們不到處說,他們管不到我身上。”
村長鬆了一口氣,拍著胸脯擔保,“那就好,何同誌放心,我們大隊裡絕對不會亂說的,不然成啥人了?”
就算有那二流子,也不敢和整個村子做對,他也會經常盯著,保證讓他們把嘴閉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