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後,國內的喪葬文化逐漸受到外國的影響,但仍舊依舊保持著土葬的習俗。
當下人都講究個落葉歸根,就算是城裡人也通常會選擇將屍體送回老家下葬辦席,至於沒有老家的便會在自家停靈,辦完酒席後再葬在郊外買好的墓地裡。
五十年代初期宣傳過一段時間的移風易俗,倡導樹葬和海葬等等較為新潮的喪葬方式,但效果可想而知不會太好,連後世人都無法完全接受,更彆說如今。
轉折點出現在56年,一次會議上國家領導人們推行火葬,不保留遺體,隻保留骨灰,不建墳墓。
他們以身作則,從上到下,各大城市紛紛響應號召,建立了火葬場,後來改為殯儀館。
文革時期,封建舊俗被批判,有些地區連葬禮都不能舉辦,各個省份的領導乾部、國家工作人員帶頭響應火葬的政策,這種喪葬形式得到蓬勃發展。
光是66年這一年,市裡就多出了3個殯儀館,按照規模分為“5個人、5畝地、5萬元”的“三五場”或“8個人、8畝地、8萬元”的“三八場”。
懷安殯儀館在市裡規模比較大,是三八場,因為工作性質特殊,裡頭的工作人員經常與死人接觸,在旁人眼裡意味著沾染晦氣。
一般人都不樂意來,樂意來的膽量也不一定大,所以殯儀館員工的工資開得很高。
而且這年頭能拉到殯儀館舉行葬禮的家庭都不缺錢,通常都會給裡頭的人發個大紅包。
尤其是有人不想讓家人的骨灰和彆人的混在一起,要搶燒第一爐的,給的好處費相當不少。
時不時能拿到外快加上原本的工資,殯儀館的員工一個月拿的錢能抵得過普通人好幾個月的工資。
走到小路儘頭,隻見門前掛著金屬牌匾,用行書寫著“懷安殯儀館”幾個字,旁邊的門衛室裡空蕩蕩的,不見人影。
步入殯儀館內部,映入眼簾的是高聳的煙囪,房屋簡陋但設施齊備,擁有一間火化室和一間告彆室。
後麵佇立著座小山包,墓地就圈在陽坡上,舉目望去,能隱約見到碑石林立,鬆柏青蔥。
大概是在殯儀館的緣故,此處的溫度比外頭更低,涼風蕭瑟,連空氣都縈繞著淡淡的淒愴。
走進接待室,有個人撐著腦袋坐在那兒打盹。
聽到腳步聲,他快速站起來,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兩位同誌,是來拜祭親人的嗎?我讓人帶你們過去。”
見到他的長相,何曉潔張大了嘴,下意識放緩了呼吸,腳上生根一樣再也走不動了。
不怪她,連何瑞雪都覺得閃了一瞬。
眼前的人不符合當下端正粗獷的審美,更多的是仙風道骨的縹緲感,一身改良過的窄袖青色道袍,前麵剪了短發,但後麵卻倔強地留了一根小辮子,不長,像是小孩子的“聰明辮”。
蒼蒼雲山出劍眉,泱泱波濤凝星目,鼻若懸膽,唇色淺淡。
氣度雲韶縹緲,煙霞高遠,隻淺行幾步,好似跨鶴淩雲而來。
明明身處荒涼僻靜的郊外,偏偏在他身上,倒成了幽棲遠市,獨隱山堂一般。
先見其貌,再得其聲。
清透朗潤仿佛金鐘低度,玉磬初敲,何瑞雪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片場,才誤入了傳說中的修仙界。
“你……你……”
何曉潔半晌說不出來話,沒出息地躲在何瑞雪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