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雪獨自騎車回家,內心有些焦急,推開大門才緩了口氣,江衍序正坐在沙發上等她,手邊還放著一盞清茶,半邊身子融入到房間的昏暗中。
直到房門推開,強烈的光線灑入,才由暗轉明,周身縈繞的寂寥和孤獨感瞬間被衝散。
他抬眼,如冰雪初融,“回來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和從前的同學一起聚了聚,讓你久等了,希望你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再說我不愛聽的,小心我不留你吃晚飯。”
江衍序起身,拉著她的手走到正堂的桌前,把兩封紅紙燙金的冊子徐徐展開。
上麵用規整大氣的字體寫著,“奉天之作,承天之合,順父母之意,從新人之願,結為道侶,合為一家,盟誓發願,一生恩愛,百年好合,相敬如賓。”
旁邊附著他們二人的姓名及生辰八字。
何瑞雪驚訝,“這是婚書?”
“嗯,我要說的都在上麵了。”
“等會,你們道教的婚書不是要昭告九霄,敬告天地,如果有違誓言辜負佳人,就要五雷轟頂身死道消的嗎?”
江衍序難以言喻地看著她,“你都是從哪聽說的?結個婚而已真不用上表天庭,若是讓我這等小角色去為禦雷真君添麻煩,才是徒增業果。”
“哦。”
短視頻誤人啊,她就說嘛,這種雷得讓人渾身發麻,又帶著點爽感的玩意絕對是後人杜撰的。
江衍序包裹著她的手,從婚書上拂過,紙張很有質感,用的墨水是摻了金粉的,可見他的用心。
“道法自然,順意而為,兩情繾綣則合,鰈離鶼背則分,作為道侶好聚好散便是,何必偏要將人捆綁在一處呢?”
若是感情好,婚書不過是儀式,若是感情不好,就算是簽下生死狀,也不過是壓在兩人心頭上的枷鎖。
“何瑞雪同誌,我沒有表白過,也算不出你想要聽到什麼樣的答案,但我心昭昭,日月共鑒,你願意用一生和我相互了解嗎?”
細碎的光線在他的臉上形成明暗不同的區域,讓他宛若一尊精雕細琢的玉像。
何瑞雪有些恍然,自己是怎麼看上這個人的呢,剛開始的確是因為這張臉,後來呢?
注視我,看清我,然後愛上我。
這才是她信奉的真心,愛的反義詞從來不是恨,而是漠視。
在她眼裡,有些人表現得再刻骨銘心,其實很多情況都是出於自戀,僅僅感動自己而已。
隻有試著去探索她的本真,想要觸碰她靈魂的人才值得珍惜。
在了解她本質之後依舊對她產生好感,被威逼後依舊堅定地站在她身邊,她怎麼會不喜歡江衍序呢?
方望歸和他不同,這人的“可塑性”太強,與其說是忠實於她,倒不如說是忠實於利益,他本人沒有明確的立場,隻是聽命辦事。
喜歡一個人便會看到她的特彆,何瑞雪是徹頭徹尾的俗人,想要的愛情是絕對的獨一無二,具有強烈的排他性。
而在機緣巧合下,她在江衍序這裡永遠都會是唯一的、最特殊的那個,能夠完全滿足心中的占有欲。
她不相信命運,但比起男人,還是這玩意更可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