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在廠裡的澡堂上班,是一名理發員,負責理發修麵。
聽說早年是個剃頭匠,跟著師父挑著剃頭擔子走街串巷。
四幾年的時候逃荒過來,從前一家人都擠在一間小屋裡,大通鋪,翻個身都能擠到對方。
見大兒子快到年齡準備結婚,陳來順才下定決心拿出多年的存款打算買兩間房,正好趕上周二丫急著出手。
磨了整整三天,又有李有路從中協調,雙方才商量出了差強人意的價格。
王桃枝眨了眨眼,“不能吧,老陳都多大了,又顯老,麵相上看著能當譚薇的爸,她怎麼可能看得上?”
郵局的人經常站在門口喊人來收信,都是來自各大報社的,還有稿費的彙款單。
於是大家便都知道譚薇是拿筆杆子的,屢次能在報紙刊登文章,對她無疑多了幾分敬畏。
趙梅丫連字都不認得幾個,可不管她有沒有文化,“年紀大一點怎麼了,譚薇也不是黃花大閨女,底下還有倆閨女呢,他倆湊一對,正好都能兒女雙全,多好的事。”
“我看這事懸,譚薇看著和善,心氣高著呢,文化人不都那樣嗎?”
王桃枝跟譚薇處得不錯,更傾向於她的立場說話,“老陳請她吃飯是有原因的,他大兒子從前叫鋼蛋,小兒子叫鐵蛋,一直都是渾叫著。
這不要去相親了,還是這名字說出去讓人笑話,才請她取了兩個新名字,現在叫陳鵬霄和陳萬裡,聽著就氣派。”
“人不行,名字取成花了都沒出息,還是我們冬寶的名字吉利。”
趙梅丫浮現出幾分傲然,當年前頭三個孩子名字都是她和老頭子按照時節隨便取的。
唯獨最小的閨女,花錢找了四個算命的,才挑了這個順耳又意頭好的名字。
王桃枝也不知她在得意什麼東西,內心翻著白眼,繼續說,“不過老陳是該娶個媳婦,他家的倆孩子跟逃荒似的,破衣爛褲,家裡也沒收拾得多好,地上全是土。
難怪都說沒有女人在稱不上是一個家,瞧他們把日子都過成啥樣了。”
趙梅丫熱衷於將所有的單身男女配對,“他一個人囫圇把兩個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你們院裡不是有個寡婦嗎,叫鐘桂蘭的,我看他倆也挺合適。
牛家兒子都多大了,等他娶了媳婦能一輩子對弟弟妹妹好?你看著吧,遲早要分家的,她去老陳家好歹吃喝不愁。”
王桃枝衝著她擠了擠眼睛,“那可說不準,媽,你少管牛家的事,真把錢桂蘭嫁出去,牛安家第一個不樂意。
譚薇說了,她沒想再找,咱們啊也彆替人家操心,再說,老陳都是快有兒媳婦了,再娶一個多不合適。”
“你們院裡是不是風水出了問題,好些到了年紀的姑娘小夥不找對象。
像趙家的趙勇,李家的李多糧,陳家的陳鵬霄,方家的方小永,還有咱家的曉潔……我看還能湊個幾對出來。”
“您又在亂點鴛鴦譜,方小永有對象,年下結婚,對方還是個二婚頭。”
“謔,她男人前頭有孩子?”
“沒孩子,聽說家裡條件不錯,就在東街口,聽說有五間房,人家說給她找個工作,她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沒孩子就成,後娘可不好當,怎麼,她家裡要逼著她掙錢,這麼急著要工作?”
“方醫生不管她,估計是她自己的想法。”
何瑞雪心想,方小永要工作,大概是想讓方永亮從鄉下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