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雪歎氣,把錢放在她手心裡,“而你,往後就算哭都是抱著錢,戴著金首飾哭,哪裡倒黴,不比他強得多?”
“你說的對,他的錢成了我,往後他吃糠咽菜,我過好日子。”
媽媽的藥方換成貴一點,效果好一點的,讓她半夜不再被痛醒;
弟弟妹妹的學費也不用總是欠著,老師來家訪次數多了,會讓他們在同學麵前抬不起頭來。
過年的時候,他們一家子能好好歇著,吃上幾頓肉。
不用媽媽總是去給人洗棉衣,生出滿手的凍瘡,弟弟妹妹也不用羨慕地聞著彆人家的香味流口水。
笑著笑著,趙佳佳的眼眶卻濕潤起來,珠串般的眼淚控製不住往下淌。
可是這一切,是拿她的痛換來的。
值得嗎?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
又過了兩天,趙佳佳覺得身體養得差不多就回家了,她謊稱這次交流的表現好,上麵給她獎勵了五十塊錢。
趙母不疑有他,樂滋滋地誇她乾得好,帶著她去買東西,想給她添置幾件新衣裳。
趙佳佳拒絕了,帶著她去找醫生看病,給她換了更好的方子。
一次就抓了半年的藥量,趙母拒絕都不行,氣得她直罵人。
何瑞雪從方望歸那裡聽到了事情的後續。
熊家平得知寡婦所在的地址後,摸黑上山,找到了她後來嫁去的人家。
那男人是踏實過日子的,對她還行,隻是家裡窮,她後來又生了兩個,越發過得窘迫。
她對待前麵的孩子也為難,不讓吃飽吧,彆人戳脊梁骨罵,讓他們吃飽吧,就要餓到自己孩子。
但這都是生活中的瑣事,總體上比她守寡時過得更安穩些,看著人還胖了點,隻是蒼老得厲害。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引產讓身體虧損得比較嚴重。
熊家平讓出了彭丹秋的工作,轉讓給了那個寡婦,隨她怎麼辦,賣掉或是把家人接到城裡都行。
彭老爺子原本不樂意,可彭丹秋的狀態確實不能繼續上班,到時候照樣會被人頂上。
再說,要是不按照大師說的做,今晚女兒又要做噩夢,情況或許會比現在更加糟糕。
看在彭丹秋的麵子上,他捏著鼻子接受了這件事,向她單位打招呼,連夜先把介紹信開出來,儘早落實到位。
那個寡婦被天降的餡餅差點砸懵,誰能想到,當初的那一樁陳年舊事還能有賠償。
至於熊家平是不是真心的她才不管,隻要知道對自己有好處就行。
這可是市裡的一個工作崗位啊,她那個早已斷絕關係的娘家人做夢都得不到。
賣她肯定是不會賣的,拿到再多錢也不一定用在她和自己孩子身上。
往後家裡她掙錢,不就成了另一種程度的一家之主,看她前頭的幾個孩子還敢不敢給她臉色瞧。
她是個精明的,瞞著丈夫在兩天內就把工作和戶籍的事搞定了。
她男人表現得很驚喜,幻想著他們將來當上城裡人,但他的哥哥嫂子們就不一定高興了,誰都想把工作劃拉到自己家去。
但如今塵埃落定,工作是她自己掙來的,保不準在城裡有什麼關係。
他們住在山溝裡,壓根得罪不起,沒準往後都得供著她,期待她出息後能拉自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