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並沒有上套,劉勳也懶得維持熱絡的樣子。
若真按照正常交易來,他們廠的貨可一點都不愁賣。
彆人商店的采購員起碼要請他喝酒吃飯,再送點小玩意啥的,才能讓他稍微鬆口。
他倆才說了幾句話,全程還都是自己在說好話?
他瘋了才把單子簽給她。
把手放在紙堆上,劉勳苦口婆心地勸說,“何同誌,有些事你何必太較真呢,就一兩批的材料配比出了問題,混在其他貨裡銷售出去,沒人會發現的。”
其實貨物出廠時是沒問題的,隻是他保存不當,害得它被打濕後二次曬乾。
也不知怎的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他主動把這攤子事接過來,拍著胸脯保證不會讓廠裡造成虧損,未必沒有將功折罪的意思。
“劉同誌,關係到商店的信譽,而且就算我采購回去,銷售部門也會進行二次檢測,到時候依舊不合規。”
劉勳以為她是覺得好處不夠,笑著說,“檢驗結果,不都靠你們的一張嘴嘛,再說,誰能有你心思細,還要拿去泡水啊。
這樣,這批次品,我給你打八折,你們往外銷的時候也降點價,有些人就愛買便宜貨,吃點虧也是應該的。”
“這話說的,誰不喜歡便宜的東西啊,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次品就是次品,連一半的價都賣不上,不然你們早就自己低價處理了,不是嗎?”
何瑞雪重新拿起有問題的手紙查看,後世的速溶紙是在生產過程中特意沒有濕強劑,而這批紙質地鬆散,勉強能當瑕疵品,商店的內部員工們可看不上。
“看來我們是沒得談了?何同誌,逛了這麼久你也累了吧,我們廠的事情多,就不留你在這兒吃飯了。”
麵對他突然冷淡下來的態度,何瑞雪依舊是笑著點頭。
“多謝劉同誌今天能夠聯係我,希望我們下次還能有更好的合作,畢竟複興造紙廠的手紙的品質確實獨樹一幟,想必是花了很大功夫改良的。”
他來了精神,“那是,我們廠的貨從來不愁賣,平時我這個銷售組長都不用出麵,基本上剛生產出來就有人收到消息上門來。
先前有蘇聯專家來我們這裡做指導,點名要我們廠的衛生紙,忙的時候訂單能排到半年之後。”
劉勳是六幾年造紙廠剛搬遷不久加入進來的,看著它一步步發展壯大。
對它還是很有感情的,誇起來滔滔不絕。
何瑞雪卻故作疑問,“既然如此,劉同誌更該知道真假混賣對廠家口碑的打擊有多大,像你之前說的,你們廠能起來都是靠群眾,應該明白得罪他們的後果啊。”
劉勳皮笑肉不笑,“這是我們廠的事,就不用何同誌操心了。”
笑話,他能不知道以次充好是大忌嗎?
但他既然知道是保存不當才出的問題,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商店那邊。
他能夠反問,為什麼好好的衛生紙調過去,卻弄成了那個樣子?
何瑞雪目光閃爍,“是,你或許有精明的銷售決策,但我們商店也有自己原則。
往好處想,今天過後,你大概能放心到第二百貨大樓買東西了,至少不用擔心買到劣質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