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辦公室如滾水燒開,議論聲如從鍋底冒出來的小泡泡,喧囂聒噪。
徐德寧和夏淩青已經說過好幾輪了。
見何瑞雪過來,給她讓出一把椅子,拉著她繼續說,“聽說沒,售貨部的羅國慶被抓了,就是和吳夕芳亂搞男女關係的那個。”
何瑞雪故作驚訝,“是嗎?怎麼回事?”
“聽說是想縱火,燒掉人家造紙廠的倉庫,嚇!我從前隻當他慫包,跑去偷人又不敢離婚,沒想到他的膽子比天都要大,連這種謀財害命的事都敢做。”
徐德寧如小雞啄米般點頭,“他先前因為個人作風問題,廠裡隻是將他調職,如今犯的事可就大了。
聽說當時他都點了火,幸好被人及時攔下來才沒有燒起來,後來才發現,他腰上還挎著半水壺機油呢,這不是奔著把人家廠子燒光去的嗎?”
“為什麼啊,他和人家造紙廠有仇?”
“沒有,聽說他是看了報紙上的新聞,想要在倉庫燒起來之後跑過去救火,好叫他立大功,真是醃了三年的豬腦袋都想不出的餿主意。”徐德寧用詞一如既往的犀利。
夏淩青突然捂著肚子笑得停不下來,拍著何瑞雪的背說:
“我想起來一件事,打仗的時候有個人想要討好二鬼子,就找人去他祖墳盜墓,等他著急了再他祖宗的屍骨還回去。
他還等著挨誇呢,結果被打得可慘了,你說羅國慶的做法不和他一樣嗎,咋想出來的?哈哈哈哈。”
徐德寧被戳中笑點,也跟著樂嗬,身體一抽一抽的,差點摔到桌子底下。
“誰知道,羅國慶的能力做個組長都勉強,報告都看不明白,也不去學,成天就知道訴苦,說自己從前如何困難,讀書的機會不多,廢物東西,聽著我就心煩。”
“真要說困難,我們單位有好多女同誌不比他苦得多?”
就好比和他同鄉的吳夕芳,剛來那會都不識字,天天去掃盲班報到,後來又花錢讀了夜校,學會統計和打算盤。
可惜她後結婚忙著帶娃,沒時間繼續學,不然也不會一直拿死工資。”
夏淩青的語氣裡透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繼續說,
“當初羅國慶之所以被調職,主要還是因為上麵的人對他早有意見,不然你看吳夕芳,同樣的問題,也就扣了倆月工資,沒聽說單位要把她開除啊。”
徐德寧想到什麼,突然說,“何姐,他要燒的造紙廠是不是最近你聯係的那個?
嘶,不得了,他這是順帶報複你啊,得虧你運氣好,把那批貨提前運了回來,不然指不定就成了咱們商店的損失。”
“何止啊,羅國慶的事情剛傳過來,韓書言跟死了爹娘似的,一直說姓羅的是被冤枉的。
後來他媽過來了一趟,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他又趕緊改口,說他和羅國慶根本不認識,從來沒接觸過。
好家夥,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這倆人湊在一起也是臭味相投,湊不出一顆腦子來。”
“我看這事八成和姓韓的有關,你來得晚,沒看見韓姐剛才的臉色,凶得厲害,大家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何瑞雪更關心事情的結果,“你們有聽說羅國慶怎麼判嗎?”
“說是要送去大西北的農場,改造十年,這次造成的損失不多,賠償的話不到一百塊,他完全能拿得出來。
聽說他媳婦已經回了娘家,不知道是要離婚還是維持名義上的關係,自己在城裡單獨過日子,反正她總不會跟著去吹風沙受苦。”
……
中午,何瑞雪去了造紙廠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