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殘月出山穀,江衍序頭戴瓔珞五花冠,容光碧玉瓊瑤。
月色如天露灑在他的頭頂,他仿若在雲端,高坐蓬萊台。
山穀百花爭妍的景象已是人間絕色,可她覺得眼前人,才是點睛之筆。
讓人輕易忘卻人間凡塵,去往幻想中的縹緲神山遨遊。
江衍序站起身,凝視著她的雙眼,眸光比月色更柔,比繁星更亮。
嫋嫋花香間,他整理著道袍,上身微微附低,兩手相抱合於胸前,向她行了個拱手禮。
何瑞雪有些驚訝,也不知道他又在整什麼死出,模仿著他的動作還了一禮。
如泉水叮咚的嗓音娓娓道來,“我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到底怎樣的求婚場合才足夠有意義,能長長久久地保存下來,等我們老了之後再故地重遊,想必能有新的感觸。”
“後來,我在院中朝拜太陰星君,道書裡說,月府結磷星君妙果素月天尊掌管婚姻;但我的學識又告訴我,月亮隻是個坑坑窪窪的球體,沒有神仙居住。
也無妨,潮起潮落,和月相有關,自有定數,如同命運將你我間勾連在一起。”
“所以當我抬頭看向它,突然想明白了。
‘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蘇子的話,無論何時讀來都能發人深醒。”
他牽起她的手,語調變得如雲霧般輕緩,“世間的所有一切都不屬於我,更枉論用來證明你我的感情,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我想與你共享。”
海會枯,石會爛,唯有月是古時月,風為無儘風。
源遠流長,取之不竭,恰如他的感情。
這個人將含蓄的浪漫彰顯得淋漓儘致。
話說到這個份上,何瑞雪再不表示一番就說不過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壓抑住略微顫抖的嗓子,語速比平時更快幾分。
“說起來,我還沒有和你表白過吧,抱歉,我不擅長表達,我愛你,僅次於愛我自己。”
她的尷尬閾值實在太低,光是說出來腳趾就忍不住抓地。
實在難以啟齒啊,所以說,甜言蜜語隻有對不相乾的人才能張口就來。
她的心臟卻跟敲安塞腰鼓似的咚咚亂跳,短暫的兵荒馬亂過後便是雙臉爆紅。
啊啊啊啊,第一次表白太沒經驗。
她剛才的話是不是說得太乾巴,還有點假,前世怎麼沒多記住幾句情侶官宣文案。
她不想見人了
江衍序輕笑著,撥開她的碎發,露出底下緋紅的耳根。
“你是不會表達,但你的心意,我早就從你的眼神,你的動作中感知到了,所以從來不會逼你說出口。”
他話鋒一轉,“不過,當你真的說出來的,我又很高興。”
“我曾經跟你說,宇宙既亙古不變,又是瞬息萬變。
在這片古今相同的星空下,在無數構成這篇世界的本質之中,我想讓你知道。
我對你的愛同樣如此,它是自因,是真理,在我死亡之前都會一直客觀存在;
它又是個不斷向上的循環,我愛你這件事在不斷累積中,量變逐漸達成質變,形成更高級彆的愛你。”
他再次鄭重地行了個拱手禮,掏出個紫檀木的小盒,裡麵赫然放著三枚戒指。
一枚鑲嵌著大粉鑽,幾乎有三克拉,另一枚是通透的翡翠戒指,最後一枚是純金的戒指,雕刻著精巧的符文,每一筆線條比發絲還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