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幾乎所有的報紙、廣播、收音電台都在宣傳一個震撼人心的消息,高考恢複了,而且第一屆高考將會在一個月後舉行。
全國範圍內的青年幾乎同時振奮起來,紛紛拿起課本投入到學習中,想要去讀夢寐以求的大學。
何曉友帶過去的課本立刻成了生產隊的香餑餑,原本暗中詆毀他死書呆,裝模作樣的人此時卻在他的麵前又是討好又是訴苦,想要借他的書看看,因為他手裡的書實在太齊全了,初高中的課本都寫滿了筆記。
這個時候,何曉友已經在農村插隊4年,艱苦的環境和辛勞的種地生活沒有磨滅他的鬥誌,畢竟他有家裡幫助,不靠工分吃飯,每天糊弄個三四工分就能回家,隻是雙槍時才繁重一些。
74年,因為趙猛總是半夜偷他的肉乾和餅乾,有次被他抓到現行報告給大隊長,在對方的幫助下,他租到了村裡的空屋,和許碩結伴搬進去。
他們寧可打柴勤快些,也不願意留在知青點受罪,本來生活就夠困難的,還要整天忍受精神上的折磨,這樣下去人遲早要瘋掉。
期間他不是沒有想過寫信向家裡妥協,求助他們安排個工作回城,但頭兩年是礙於自尊心不肯低頭,想到下鄉前的豪言壯誌,再想到回家後兄弟姐妹的嘲笑,他愣是憋著一口氣堅持下來。
後兩年是何瑞雪給他寫信,讓他堅持兩年,期間少乾點農活,麵子上能過去就行,多讀點書,尤其是她送過來的《數理化自學叢書》,要把裡麵的知識點牢牢記住,把書翻爛,人才不會在爛泥裡打滾。
整整半年的信件全在暗示這件事,讓他不由得浮想聯翩。
小姑向來有本事而且消息靈通,莫不是能給他弄個需要文化的好工作,還是能把他送到工農兵大學裡?
懷揣著某種期盼,他學習起來更有動力,偶爾還拉著許碩一塊學,可惜對方光長力氣不長腦子,對此敬謝不敏,寧可多種幾畝地都不願意看那些歪七扭八的符號,頭疼。
何曉友不再勉強,把小姑送來的東西拿去一部分給大隊長送禮,給自己找了個看守農具的工作,到了七六年,已經是書不離手,畢竟在農村實在沒有樂子,讀書已經成了他下意識的習慣。
等到高考恢複的消息正式傳到村裡,何瑞雪才由衷感歎他小姑實在是高瞻遠矚,不,領導們上半年才定下的政策,說不定是小姑父料事如神,算出來的。
不管怎麼樣,都是便宜了他,通知剛下來才一月就要進入考試,明顯對應屆生和早有準備的人更有利,但不論如何,隊上的青年都衝去縣裡報名。
回來後大家看他的眼神都透著紅光,嫉妒幾乎化成實質,何曉友把比較新的一套,沒什麼筆記的資料拿出來,說是在隊裡借閱,每個人都能抄錄一份。
他們的眼紅立刻轉化為感激,一心撲在學習上,畢竟何曉友再厲害都和他們無關,學到腦子裡的知識才是自己的。
趙猛倒是不停地說酸話,何曉友懶得理會,重新翻開著早已爛熟於心的知識。
單獨的小屋裡
“碩哥,坐下來和我一起看書,說不定你能考上呢。”
許碩連忙擺手,“曉友,我和你不一樣,我看到字就頭暈,勉強混個初中畢業,都沒考上高中,彆說去考大學了。咱有自知之明,壓根不是那塊料子,再努力也是白費功夫。”
“碩哥,沒試過怎麼知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