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4:康季壽,還得是你(上)【求月票】(1 / 2)

“沈君,她是吳氏婦。”

吳賢赤紅著雙眼死盯著沈棠。

即便羋葵不願意在墓碑上刻寫她作為吳賢妾室的身份,她的字也用不著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沈幼梨幫忙決定。他隻是敗了,不是死了。她生前是妾室,但死後可以是他的正妻,死後與他同葬一墓。沈棠在其他地方獨斷專行他不管,這事兒吳賢不想退讓一步。

他說著喘了口粗氣,軟下聲音。

“歸根結底,這是吳某家事。”羋氏從少年便跟著自己,二人生育二子二女。既然她現在已經去了,身後事便該由他這個丈夫處理,包括她葬哪裡,墓碑刻什麼字!

看著破防的吳賢,沈棠問了個讓他更破防的問題:“確實是我考慮不周!倘若昭德兄覺得多事,便用昭德兄平日對她稱呼?”

沈棠說這話還真沒陰陽怪氣的意思。

當下世俗一夫一妻多妾,羋葵跟吳賢共同生活這麼多年,一起生兒育女,從法理上來說,吳賢就是她家屬,人家也沒說不操辦羋葵身後事。這種情況下,自然要以家屬意願為先。結果,吳賢的臉瞬間黑成醬油顏色。

不問還好,一問吳賢就想起來,自己這些年一直用“羋氏”稱呼羋葵。他記得羋葵說過在成為舞姬前,家中父母姊妹都是喊她小名兒。至於叫什麼,吳賢想不起來。

或者說,他就沒聽過。

甚至連羋葵的閨名,他也有些陌生。印象之中,“羋氏”二字就是她的名字了。

吳賢壓下喉頭泛起的甜腥,心不甘情不願道:“……向南、向南,這就很好。”

確實沒有比它更適合羋葵了。

這個在他身邊溫柔小意二十多年的女人,每每喚他“賢郎”的女人,臨終之前想過了一圈人,唯獨想不起他,不給他留一個字。這讓吳賢不禁懷疑,那些年的琴瑟和鳴,究竟有幾刻是真的?她傾訴的愛慕,哪一句是真的?也或許,她從始至終沒交付過真心。

沈棠看著眼神恍惚的吳賢,嘴角微抽。

唉,吳昭德還是那個吳昭德。

永遠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做著自認為正確的事情——現在為羋葵傷懷,他早乾嘛去了啊?若真正將一個人放在心上,隻是給予寵愛有什麼用?自然是要跟對方分享自己眼中最好的一切!富商分享家產,政客分享權力,墊著腳也要你將對方托舉上去而不是關進籠子。總有人將對金絲雀的依戀,誤認為愛情。

吳賢這不是真愛。

不過是戒斷反應來得太凶猛。

過一陣子,估計他就能緩和平複了。

沈棠揉著眉心,太陽穴一抽一抽得疼。

吳賢不再是高國國主,王都被燒成什麼鬼樣都跟他無關,想管也管不著,他可以儘情沉浸在痛失所愛的悲慟情緒之中,但沈棠不行。

這個爛攤子,她怎麼也逃不掉。

“你繼續,我還忙。”

腳步還未邁開就被吳賢喊住。

“沈君,吳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你說?”

吳賢麵色似有一閃而逝的遲疑為難。他深知自己的請求有問題,但凡沈棠多疑一些,自身就會性命不保,但還是要提出來:“出逃的那支禁衛軍,現如今在何處?”

沈棠扭頭去看魏壽和公西仇。

魏壽:“全部棄甲投戈,正等候發落。”

沈棠將視線挪回吳賢臉上,猜測吳賢的意圖:“昭德兄問他們作甚?莫不是擔心我容不下這些人?其實,我也沒這麼殘暴。”

也不是什麼俘虜都能讓她破殺降特例的。

這支禁衛軍問題不大的話,她可以考慮收為己用,隻是原有結構要全部打散,分派給康國各個武將帳下效命,以防萬一。要是問題很大,那就隻能打發去做苦力了。

國家基建少不了青壯勞力。

這些青壯勞力還是俘虜,隻用管飯不用給開工資,壓榨三五年,要是他們表現良好可以放歸良籍,尋個正經謀生門路,過上普通日子。沈棠自認為足夠寬和仁慈了。

要是碰上其他軍閥?

不能為己所用的人也不能為他人所用。

統統殺了,還省了吃飯的嘴,斷無活路!

“吳某是想見一見,當麵問個清楚。”

沈棠仔細盯著吳賢的臉好幾息,良久才頷首給予回應:“小事,此事我允了。”

允許吳賢這個前任高國國主,麵對麵接觸高國禁衛軍的前任統領,此舉顯然是腦子被驢踢才會乾的。這倆要是串通密謀,即便造反成功率為零,也能惡心沈棠好幾十年。魏壽等人自然不讚同,但主上已經應下來,他們作為臣子就不好拂了她麵子,惹她不快。

吳賢也確實沒有他們腦補的打算。

找來這名禁衛軍首領不過是問問細節。

事已至此,禁衛軍首領也不再隱瞞。

那一日,羋葵帶著吳賢出征前給她的令牌,讓禁衛軍首領帶兵送他們母子出城。

此舉無疑有貪生怕死嫌疑。

禁衛軍首領心中不喜,嘴上隻能答應,因為羋葵這份令牌,見其如見吳賢。作為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武將,他原先是混跡市井,逞凶鬥狠的地痞。因失手打死權貴之子,害怕被報複,倉惶跑路,意外被吳賢搭救。

待回鄉才知撫養他長大的長兄一家遭遇權貴報複,一家葬身火海,他咬牙要報此血仇,便一直追隨吳賢。吳賢是他恩人,為表忠心,他還在吳賢獲得國璽之後,以武膽起誓效忠。高國建立後,內鬥加劇,他又兢兢業業幫吳賢挑選民間良籍,組建這支特殊禁衛軍。這批武卒有個特殊之處,他們跟高國境內家族不沾邊,是隻能一心一意依附吳賢的存在。

首領遵從王命,替羋葵辦事。

至於羋葵要殺人,他不問緣由。

那日出發過於匆忙,諸多武卒家眷都被留在城內,這個首領也不擔心出問題。他在吳昭德身邊的時候,不止一次聽對方說起過沈幼梨的事跡,不怕對方會喪心病狂屠城。

隻是,誰也沒想到王都被火焚。

首領心急如焚,但他不能這時回去,且不說來不來得及,即便回去了,大概率會撞上沈棠兵馬,上去就是送死。他隻能選擇強壓武卒,以免生亂,直到世家來策反。

那時候,首領是真的答應了。

世家代表告知大火是羋葵母子安排的。

首領麵色驟變:【有何證據?】

【將軍,這事兒還用得著人證物證?這麼點兒時間,各家各戶帶走多少人?帶走多少物件?其他的不都留在了王都?這裡頭有多少血緣至親?反觀羋氏母子,孤兒寡母,無牽無掛!用這把大火絆住沈賊,於二人有何損失?既無損失,羋氏母子為何就做不得?】

首領被問得啞口無言。

確實,大火對羋氏母子沒啥損失。

反觀這些逃難的,哪個不是損失慘重?

首領壓住內心噴湧的怒火,即便她手中有吳賢令牌,也克製不住自己此刻要殺人的衝動。跑來策反的世家代表走後,羋葵趁著兒子入眠的時候,深夜過來找首領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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