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仇用拳頭都沒有打服的人,被他一句話說破防了,連聲音都帶著明顯細顫,仔細辨認還有點委屈哭腔:【怎麼可能是吾等?】
他們再想國主死也不可能當眾射殺啊!
就跟公西仇嘲諷的那樣,誰敢當眾做這事兒,誰就會遺臭萬年!隻有可能是敵人栽贓嫁禍他們!情緒極度崩潰之下,此人竟不管不顧質問公西仇:【難道不是你栽贓?】
公西仇攤了攤手,表示這個鍋他不背。
真以為自己是瑪瑪呢?
什麼貨色什麼鍋,也敢甩他身上?
長戟在公西仇掌間靈活自如地轉了幾圈,看似不快卻留下肉眼難以分辨的殘影,他慵懶道:【天地良心,冷箭是你們陣中射出的,在場多少雙眼睛看著,難道還能有假?退一萬步說,即便是我授意他人乾的,試問我怎麼做到?你們給我這個機會了?我能提前知道你們這些不請自來的亂臣賊子什麼時候來,從哪來?提前給你們安插個人手?】
耍賴也要講究個基本法吧?
公西仇還火上澆油:【雖然爾等目光短淺,做了驚天醜事,但也不用太擔心。即便有幸遺臭萬年,估摸著也是‘一言以蔽之’,多半不會將你們挨個兒都拎出來罵的。】
史書篇幅有限,多少英雄豪傑窮儘一生也隻能在上麵占幾個字。以眼下混亂世道,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就算將名字留下了,記載的史書也大概率在戰亂中遺失,不留痕跡。
所以呢——
【也就你們活著的時候壓力會比較大,挨人罵,等你們死後就解脫了。】他將長戟摜在地上,衝這幫臉色陰沉到能滴出水的倒黴蛋陰陽怪氣,【更何況有我在,你們能不能活著被人罵也是未知數,你們說這話有無道理?】
什麼遺臭萬年,就是想太多了。
【噗——】
有個敵將被他擠兌得胸臆發悶,腦袋發脹,死死抓著胸甲,毫無預兆噴了口汙血。
周遭親衛嚇得麵色發白,急忙上前攙扶。
【將軍/主公!】
一套絲滑急救小連招下來,自己氣自己的武將這才鬆開緊咬牙根,新鮮空氣爭先恐後灌入肺腑,臉上駭人的豬肝色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蒼白。他這個動靜不僅驚到了自己人,還將公西仇也驚住了:【氣性這麼大?】
這一仗,從那支冷箭出現的一瞬就沒了一點懸念,公西仇也不會放任他們鳴金收兵去複盤冷箭是誰射的。趁對方士氣崩塌的機會,開城門追擊,抓俘虜跟抓小雞仔似的。
不,抓他們比抓雞仔還容易。
兵卒毫無戀戰之心,隻顧轉身逃跑。
任憑援軍如何威懾也壓不住混亂場麵。
臨近尾聲的時候,一度出現一個分公司精兵追著二三十號援軍兵卒跑,一根繩子拴著十幾號人。公西仇本不想留下太多活口:“……是林小瑪瑪前天抱怨吃飯人太多,昨天又抱怨乾活人太少。我這是多殺幾個減少吃飯的嘴,還是多抓一批留著給她乾活?”
公西仇不敢去問林風。
因為林風這幾天火氣莫名大。
猜測可能是有人得罪她了。
在思考三秒之後,他選擇多抓俘虜。
“……吃飯的嘴多了可以殺掉。”公西仇抬手做了個砍人手勢,物理消滅他是專業的,“但乾活的人少了我沒辦法讓人死而複生。”
這理由聽著非常有道理。
默默聽他抱怨的沈棠:“……”
有沒有一種可能,得罪林風的人就是他自己?林風火氣大還不是因為公西仇脫韁野馬的作風給她上難度了?沒一個打工人會喜歡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同事!這回給她增添的工作量可不小!不過呢,這廝陰差陽錯,倒是正中沈棠的下懷,局勢尚在可控範圍。
一切矛盾都在於啟國國主。現在昏君死在啟國自己人手中,沈棠又在啟國割據前將大小勢力一網打儘,正好能借著機會整合兵馬。
這下可真是順她者昌,逆她者亡了。
“對了,瑪瑪在路上遇見麻煩了?”
他想起沈棠來的時候帶著好些生麵孔。
沈棠:“……”
她做了個深呼吸,免得也被公西仇氣到:“你可真是一點兒不內耗,啥事情都往彆人身上找……要是你彆跑這麼快,我能來晚?”
公西仇心虛挪開視線,小聲嘟囔:“那我不也將功抵過了?你彆跟大哥告狀……”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哥收拾他。
看到那一身大祭司的裝束,公西仇就想起小時候被老祭司收拾的畫麵,下意識疼。
“大祭司打人用的那根木杖還沒你手腕粗。打在你身上,說是撓癢癢都嫌力道小。”聽沈棠這話的意思,她明顯是準備告狀。
公西仇頓時蔫兒了,跟她服軟:“那不一樣……你說我也是有頭有臉的……被大哥修理得上天入地,說出去,讓我臉往哪兒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