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是眾人都沒有想到的。
翟樂更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顧池倒下。
小心翼翼問:“沈兄,你為什麼——”
沈棠眼瞼微垂,神情冷漠地擦拭雪亮劍鋒,淡聲反問翟樂一句:“什麼為什麼?”
翟樂見沈棠神情毫無羞愧之意,仿佛他才是那個多管閒事的,不由得啞然了一瞬。
訕訕道:“就是、就是為何打昏他?”
顧池對沈棠可是有救命之恩了。
沈棠理直氣壯道:“為了帶走他。”
翟樂:“……”
講真,他隻看出沈兄想殺人。
沈棠從翟樂細微表情讀出他的真實想法,平靜地跟他解釋:“你誤會了,我沒打算殺他。”
翟樂鬆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未鬆徹底,便又聽沈兄淡聲說了下半句:“要是帶不走,我才會殺他,你放心。”
翟樂:“……”
不,他一點都不放心。
“我這麼做並非是恩將仇報。”也許是擔心小夥伴會誤解,沈棠緊跟著又補充一句,“恩是恩,仇是仇,我分得清楚。顧池若為我所用,大恩我願十倍報之;若是不能,那我倆隻有仇!”
翟樂再一次目瞪口呆。
沈棠這裡卻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
她不適地揉著隱隱作疼的額角。
雙頰緋紅,雙目微闔,始終不曾展眉。
祈善催促道:“情況危急,耽誤不得。”
屋外殺喊聲愈來愈近。
腳步淩亂,聲音嘈雜。
一切都昭示此處不是閒談嘮嗑的好地方。
褚曜鄭重托付祈善:“照顧好五郎。”
五郎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便要祈元良親身示範一下什麼叫“三長兩短”!
祈善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這話還需要褚無晦提醒?
翟歡撥出兩人,跟著祈善護送重傷的楊都尉和沈棠出城,約定好會合地點,各自奔赴戰場。
隨著孝城城門防線崩潰,大量叛軍殺進來,勢如破竹、摧枯拉朽,駐軍士兵隻得且戰且退,一路上拋下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袍澤屍體。這些屍體又被混戰中的叛軍兵馬踩踏成肉泥。
翟歡抬手便是三道言靈。
黑白文氣流光徑直沒入翟歡體內。
“仁能附眾,勇能果敢,嚴能立威!”
同時又發動振奮士氣的言靈。
先前城下鬥將,翟樂武氣雖有損耗,但不多,此時還能祭出武膽虎符,又有堂兄輔助,行動幾乎不受影響。數百道墨點化作簡易藤甲包裹士兵周身各處要害,手中持著長槍大刀盾牌。
褚曜則是將者五德齊出。
他與共叔武配合過一次。
高手之間有著天然的默契……
Emmm……
祈元良除外!
不多時,大量叛軍已經衝入巷道。
腳下則是一條用鮮血堆砌成的血路!
“殺——”
“殺啊——”
一聲聲高亢振奮的殺喊聲,叛軍氣勢如虹,所過之處雞犬不留。但誰也沒料到,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巷道兩旁的屋舍爆發出駭人的氣勢。
“殺!”
來者聲若驚雷。
共叔武將武氣灌注聲音之中。
距離最近的叛軍士兵痛苦大叫,隻覺得有人拿著鐵錘用力敲打自己的頭顱,口吐鮮血,不省人事。被撞飛出去的叛軍更慘,身軀重重砸在地上。
不待緩口氣,便被衝殺上來的袍澤踩死。
兵器交鋒,喊殺震天!
不多時,地上遍布斑駁血跡。
共叔武眼尖盯上叛軍中的小頭目。
大聲喝道:“小賊受死!”
手中武器劈出一道丈餘長的光芒。
光芒路徑之上,叛軍不是被打飛就是被攔腰斬斷,那名小頭目見勢大驚失色,還未徹底反應過來,共叔武胯下戰馬高高躍起馬蹄,飛踩著叛軍屍體殺到他跟前。
脖頸一涼,人頭便咕嚕落地。
高等級武膽武者闖入無法結陣的普通士兵之中,那是什麼場景?那就是頭狼闖入羊群!
亂殺!
共叔武率領四百多武氣士兵,死死堵著不算寬敞的巷道,衝在最前的叛軍自然也死的最快。這邊叛軍前進受阻,另一邊翟歡兄弟也取得不小戰果。
再加上兩位文心文士的輔助,硬生生讓一路高歌猛進的叛軍寸步難行,但局勢仍舊不樂觀,很快惹來叛軍指揮者的注意。率先殺到的是一名麵孔陌生的武膽將領,不過六等官大夫。
幾乎一個照麵就被共叔武砍下馬。
頭顱衝天而起,鮮血噴濺。
共叔武神色始終凝重,雙目冰冷,宛若一架戰場絞肉機一般迅速麻木地收割叛軍性命,甚至還將叛軍戰線逼退了十數丈!隻是,隨著武氣士兵的陣亡負傷,優勢又被慢慢追平。
這時,又有叛軍武膽武者殺到。
八等公乘!
還是八等公乘中即將突破的。
其實力與共叔武差距不是很大。
“受死!納命來!”
共叔武懶得廢話一句,胯下戰馬馬蹄一蹬,如一顆黑色流星殺了過去,沿路碰到的叛軍士兵或被衝撞、或被踩踏——武膽武者的戰馬基本都有一人高,個頭還會隨著武膽武者實力增強而增強優化。
一蹄子下來,腦殼都能踩穿了!
鐺!
鐺!
雙方手中武器舞得密不透風、水潑不進。
下一瞬,一道巨大且凝實的血色光刃殺到!
又是一名實力接近的八等公乘。
共叔武的臉已經被叛軍鮮血染紅,看不出原來的五官,唯獨那雙猩紅冰冷的眸盛滿森冷殺意。他冷哼一聲,抬手將偷襲的武氣光刃打碎。豪邁大喝道:“有種一起上!”
其中一人怒道:“豎子狂傲!”
另一人拍馬殺來:“找死!”
以一敵二!
三招、五招、十招、三十招、五十招……
兩名八等公乘心下微沉。
二人合擊之下,共叔武不僅沒有左支右絀的困窘,力量也始終不見減弱,反而愈戰愈勇,落在他們身上的力道越來越重。這時,一人怒喝道:“莫要狂妄!”
說罷,趁著另一人抵禦的空隙,化出長弓。
十數冷箭齊發。
這位八等公乘的冷箭不僅沒傷到共叔武,反而被他打飛了大半,全部反射回敬回去。
巷道狹窄,大多又是己方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