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表麵上還能笑嘻嘻。
內心已經開始狂躁罵起了老天爺。
淦!
耍她好玩呢???
找不到林風兩個小的,還丟了狸力一群大的,無晦和半步留在孝城不知生死……她用了莫大毅力才忍下爆粗口的衝動。
顧池:“……”
他一邊默默喝著茶水一邊垂眸。
側身跟祈善低語:“祈元良,辛苦了。”
祈·一臉懵逼·善:“???”
穀仁倒是個熱心人,主動詢問要不要再派人再去找找,但被沈棠婉拒。倒不是她不心動,而是她深知當下亂局找個人太難,穀仁也不是本地人,跟自己也沒什麼交情……
平白承了人這麼大人情,怕是不好。
她準備自己去找。
見沈棠不肯收下自己的好意,穀仁也不好勉強,而是笑著轉移了話題,談起了少衝的事情。
自家熊孩子什麼脾氣、什麼實力,穀仁心裡最清楚不過,他從晁廉口中得知沈棠與少衝交鋒數百招的事情,心下驚愕之餘也有十足十的心動——此等良才,錯過了可惜。
隻是——
一番試探卻發現這位小郎君看似溫和好說話,甚至還有些童稚趣味,可一旦提到了招攬暗示,又總能嬉笑著岔開。一次兩次,穀仁便明白什麼意思了。臉上笑容愈盛。
仍不甘心地試探一句。
“沈郎可有打算?”
沈棠道:“先把失散的人找到吧。”
穀仁感慨道:“此事不易啊……”
倒不是他故意潑冷水。
現在兵荒馬亂的,丟了個人再想找到幾率近乎為零、希望渺茫,因為誰也不知道丟失的人是沒碰上還是悄無聲息死在哪兒了。
穀仁道:“此事並非一日之功,在下觀沈郎實為人中龍鳳之相,可有想過往後打算?”
不管能否找到人,日子還是要過的嘛。
沈棠沉吟幾息,搖了搖頭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或許會尋個地方安定下來吧……”
說起這個她就有些頭痛。
猥瑣發育也需要不受打攪的環境啊。
她現在要地盤沒地盤,要人……狸力一夥還丟了,要錢——那一批稅銀倒是很好的發育資源,但是沒人沒地盤光有錢。
TM有個蛋用啊(╯‵□′)╯︵┻━┻
沈棠在內心對老天爺豎中指。
被正麵婉拒了,穀仁仍是淺笑,臉上看不出丁點兒失落遺憾之色——被拒絕也正常。
時下之人看重門第和出身,這位小郎君身邊有兩名實力深不可測的文心文士跟隨,那名受重創的武師(楊都尉)雖然廢了,但看情況,他全盛時期也不弱,底蘊深不可測!
想來是哪位行事低調的世家子弟。
反觀自己——
穀仁倒不是自卑,而是他清醒知道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多虧了祖上蔭庇,他幼時家境雖不好,但也頂了個“世家子”的名頭,有幸拜得名師還受了恩師親眼招婿。
之後兩段姻緣,兩位嶽家也待他不薄,讓他有了好名聲,還有幸結識了十二位義弟。
擱在普通百姓看來,這是他們一聲都達不到的高度、得不到的榮華富貴,但隻有穀仁自己心裡清楚,依舊有那麼些人暗地裡詬病他是靠著嶽家上位,甚至還有殺妻的汙名。
穀仁倒是沒解釋什麼。
因為他知道解釋也沒有用,再加上他跟那個圈子目前還沒大的交集,便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看到沈棠,多少還是有些泛酸——他苦心經營的,隻是人家唾手可得的。
ε=(′ο`*)))唉
穀仁內心五味雜陳。
也幸好他的文士之道屏蔽了顧池,不然顧池聽到他這一番心聲,還不知道要怎麼笑呢。
沈棠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有了個高大上的背景,她隻知道穀仁真是個社交達人,跟他聊天幾乎沒有冷場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聊了半個多時辰,直到少衝麵露不耐煩。
“大哥!”
穀仁好笑道:“怎麼了,十三?”
少衝問:“大哥不忙了嗎?”
穀仁道:“忙啊,自然忙的。”
跟這位義弟說話就得直來直去,不能說得拗口更不能打機鋒。如果理解不了,少衝為數不多的耐心耗儘就會耍脾氣。普通孩子鬨脾氣,頂多耳朵吵,他鬨脾氣會要人命。
少衝直言:“那你去忙,嘿嘿。”
穀仁:“……”
他這是被義弟下了逐客令了?
不待他反應過來,少衝已經抓著他起身,雙手推著他肩膀,一步一步往外推,一邊推還一邊道:“大哥記得快點忙完,跟六哥說一下今天的藥已經喝過啦……去忙去忙!”
穀仁一路被推出了營帳。
但他也不忍嗬責自家義弟。
才六歲的心智,他能懂什麼人情世故?
他今日這般反常,肯定有原因。
少衝將自家大哥送走,還不放心站在營帳門口張望,生怕他會殺一個回馬槍。
穀·正有此番打算·仁:“……”
這位義弟養大了,胳膊肘會往外拐了。
確信穀仁走遠,少衝才拍著胸口長舒一口氣,剛一轉身差點兒撞上沈棠,嚇了他一跳。沈棠問:“你怎麼不跟你大哥一起走?”
明明長著一副能讓年輕小姑娘心鹿亂跳的俊俏麵龐,五官間還帶著幾分異域邪魅之氣,小言話本標準的男主長相,偏偏目光澄澈宛若稚童。他手指抵著唇“噓”了一聲。
低聲道:“小聲,彆被大哥聽到。”
沈棠:“他走遠了聽不到。”
“不不不,大哥有好多耳朵,他什麼都知道……”少衝癟嘴,委屈道,“我多吃一顆糖他也知道,我多玩了會兒他也知道,我晚睡他也知道,十二哥說大哥將他其他耳朵放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小聲說話,會被大哥聽到!”
沈棠:“……”
晁廉嚇唬孩子的話也太血腥了。
沈棠無奈,也學著壓低聲音。
“你留下作甚?”
少衝眼巴巴看著沈棠錢囊。
“我想吃糖。”
他好久都沒吃到了。
少衝見沈棠沒說話,還以為她想告狀,道:“噓,不能告訴大哥,不然他又要生氣。”
殊不知,他一武膽武者能吃糖吃到嚴重蛀牙,穀仁都隻是限製而不是禁止,很仁慈了。
沈棠:“……”
她眼睛滴溜一轉,道:“糖很貴的,我也沒有多少顆,這樣吧,一個問題一顆糖,如何?”
少衝看著她。
似乎在思考這樁買賣劃算與否。
良久,他敗在了口欲之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