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湊巧與她對視的人嚇了一跳。
沈棠站穩了,祈善是第一個發現的。
果不其然,此時的沈棠麵色微漠,目光冷冽,氣勢與先前會與人插科打諢、滿嘴廢話的沈小郎君判若兩人。她淡漠掃了一眼眾人,出言問道:“諸君退敵之策商議完了?”
新盟主道:“還未。”
沈棠嗤笑一聲:“還未?”
新盟主意識到沈棠狀態不太對勁。
因為她這話的語氣聽著陰陽怪氣的,先前那位“心直口快”的仁兄憋不住了,疾言厲色:“你這話什麼意思?再者,你不是醉了?黃口小兒,敢耍手段戲耍我等,著實可恨!”
說話的這漢子,生得豹頭環眼,說話也是聲如洪鐘,距離近一些甚至會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膽小一些的孩童聽他兩句都會嚇哭。沈棠仍神色漠然,隻微轉眼球,斜視輕瞥。
那人道:“你這是什麼眼神?”
沈棠不想回答。
祈善解釋道:“我主這是醉了。”
那人厲色打斷:“胡言,我看他清醒得很,哪裡有一點兒醉態?難道不給個解釋嗎?”
歃血結盟是非常嚴肅的儀式。
沈棠鬨這一出,多少有些不詳預兆。
他這一嗓子吼出來,將眾人注意力都從“惡謀是何等人物”上麵挪開,連新盟主也不能免俗——新盟主那叫一個好奇,祈善明顯是奉了眼前這小兒為主,這小兒有甚特殊的?
橫看豎看,這叫“沈棠”的少年除了模樣出挑,其他條件跟祈善以前的主公根本沒得比。
憑什麼獲得“惡謀”祈善的青眼?
祈善道:“我主醉酒就是這副模樣。”
他言儘於此。
很顯然,這位“心直口快”的仁兄不信,也不接受祈善的說辭,更加不爽沈棠剛才看他的輕蔑眼神。那種眼神就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祗垂眸掃視人間,無端讓他厭惡惡心。
沈棠抬手,眼神示意祈善下去。
祈善叉手一禮,後退一步。
那名皂衫文士看了瞪大眼睛。
這、這是祁元良???
還未待他多想,沈棠語氣淡漠地問挑事仁兄:“如何解釋?或者,你想聽到什麼解釋?”
施舍般給了個正眼,隻是那雙圓潤可愛的杏眼,透著冰渣一般的冷意,看得人不寒而栗。偏偏她的年紀太小,當旁人俯視她的時候,也會生出一種莫名的自信和錯覺。
什麼錯覺?
那就是沈棠跟她的個頭一樣好欺負。
見火藥味越發濃烈,新盟主下場打圓場,穀仁也出聲說合,隻是沈棠的眼神似乎踩中了他的尾巴,連新盟主的麵子也不給。隻是他還有幾分理智,發難也不忘記綁上眾人。
“不是給我解釋,是給在座豪傑解釋!”
沈棠不耐煩地蹙眉:“然後?”
那人道:“證明你有資格站在這裡,否則的話——你這番行為根本就是故意戲耍我等!歃血結盟何等嚴肅場合?豈容你小兒猖狂胡鬨!諸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沈棠垂眸想了想。
她道:“嗯,你說得很有道理。”
聽到沈棠這話,那人還以為沈棠是無計可施、所以破罐子破摔了,正欲笑,卻見眼前白光一閃,森冷劍光抵著他的喉嚨,渾身汗毛頃刻炸起,冷汗不受控製地冒出來。
順著劍身看過去。
她道:“顯然,我比你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