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自己床榻上的女子,含羞帶怯,他登時沒了睡意,跟著被窩中的女人大眼瞪小眼。女人抱著被子咬著唇,見公西仇始終沒有動作,俏臉刷得慘白,起身跪下。
那一片雪白衝入視線,公西仇挪開了眼。
他指著床榻散落的衣裳:“穿上!”
女人道:“是!”
公西仇又道:“下去!“
女人自然不敢忤逆。
手指哆嗦穿好了布料節省的衣裳,還是酒宴上那一套。隻是屋內燭火光線沒有宴廳那麼充裕,反而添了幾分朦朦朧朧的飄渺感。說得通俗一些就是開了美顏模糊濾鏡。
便有些許缺點也會被掩蓋。
摸著良心說,的確是很漂亮。
公西仇問:“義父讓你過來做什麼?”
女人咬著下唇,如實道:“伺候少將軍。”
公西仇:“那你就說自己伺候過了。”
女人驚愕地看著他。
公西仇見此反問。
“怎麼,義父還會檢查你身體有沒有伺候過我?你隻管說,回頭問起我就說有就行。”
女人情緒緩和不少,低聲道:“倘若有檢查,少將軍真要承認了,恐與名聲有礙……”
公西仇腦門飄起好幾個大問號。
他問:“何意?”
女人忍著羞恥道:“奴家尚是女兒身。”
若真讓人檢查,公西仇又承認,不免讓人腹誹他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那得多無能才能如此?隻是公西仇沒想那麼多,反而為女子的回答詫異了一下:“真稀奇。”
女人以為公西仇嘲諷自己,羞憤難當,但又聽他說:“義父手底下那群人什麼德行,我是知道的。姿色如你這般出眾,兵荒馬亂還能守著不占便宜,那夥渣滓轉性了?”
女人猜測:“約莫是為了媚上?”
公西仇懶得猜測。
“你安心待著,倘若沒事情做,你每晚將床褥暖了再走,以後有機會再將你放出去。”
女人:“……少將軍不願要了奴家?”
公西仇卻道:“我要不了啊。”
女人:“……???”
她、她是不是聽到什麼可怕的八卦?
真是銀樣鑞槍頭???
一時間,死亡似乎要降臨到她身上。知道公西仇這個秘密,不會被他殺人滅口吧?
那到不至於。
“習武之人當遠離女色!沉迷女色有礙修行!”公西仇還沒那麼小氣,也不準備要女人的性命,他道,“我修的還是童子功。”
聽到這話,女人才知自己誤會。
但同時也長長舒了一口氣——
誰願意獻出身體換來苟活?
如此甚好。
公西仇沒在意女人想了什麼,說讓她暖完被窩就出去,還真說到做到。女人初時戰戰兢兢,但見公西仇真的連多餘眼神都不給自己,這才徹底相信,抱著薄被在側廂睡下。
天未亮,耳尖聽到一陣陣腳步聲。
她爬起身,卻見本來空無一物的桌上多了一套嚴嚴實實的女子裙衫,急忙將它換上。
剛開門就看到公西仇化出武鎧。
之後吹哨召出戰馬,頭也不回地離開。
屬官緊隨而上。
看著重新關上的大門,再看看窗沿外灰蒙蒙的天,金烏還未完全升起,正如她的未來那般暗淡,女人內心無端湧起無儘的悲愁。但很快她又冷靜下來,自嘲地笑了笑。
她跟其他被抓女子比較,已經很好了。
至少公西仇有實力、不殘暴。
至於他說找個機會將自己送走?
女人倒是不情願。待在公西仇身邊,隻要他不倒,自己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一旦跑出去,莫說她這張臉、這副身子,便是她作為女人的身份,也會惹來莫大麻煩。
因為她沒有在亂世活下去的能力。
哪怕她落難前有普通人羨慕的家世。
“無根浮萍啊……”
女人看著天空低聲感慨。
聲音極小,剛吐出便散了。
與此同時——
公西仇又又又碰見他那位義兄了。
義兄問他:“昨夜過得可好?”
公西仇:“春宵一刻值千金,甚好。”
義兄陰陽怪氣道:“先前父親賞賜你這麼多美姬,你一個不要,原來是她們顏色不夠。”
公西仇道:“寧缺毋濫。”
義兄還想說什麼,公西仇冷笑道:“兄長,小弟自小就野橫慣了。喜歡的非常喜歡,厭惡的非常厭惡。我不會覬覦彆人的東西,但也不喜歡彆人將爪子伸到我這裡。”
義兄被他眼神盯得微微發毛。
“何意?”
公西仇道:“意思就是誰伸爪子,小弟就剁了誰的爪子!下油鍋炸了,當下酒菜吃!”
言罷,駕馬越過他。
他非常了解這位奇葩義兄。
如果不警告一下,對方真是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即便事後公西仇計較,老將軍也會偏袒親兒子。說不定還會恨鐵不成鋼,認為是女人故意勾引,破壞兄弟感情……
一個罪名栽下去,死了也是白死。
義兄看著公西仇遠去的背影。
重重哼了一聲,調轉馬頭離開。
旌旗獵獵,一萬大軍已經整頓完畢。
在酒宴上主動請戰的愣頭青打馬上前,中氣十足道:“少將軍,大軍已經準備妥當。”
公西仇不發一語,隻是點點頭。
他目光隨意掃了一遍。
這些士兵多以青壯為主。
此番上戰場,也不知道會留下幾個。
看了一眼時辰,公西仇收起多餘的無用心思,抬手揮下,淡聲道:“大軍——出發!”
誰也沒想到,兩方人馬會這麼默契。
同時出兵,上的還是同一條路。
雙方斥候很快發現敵人蹤跡。
聯盟軍這邊大駭。
吳賢盟主問:“統兵之人是誰?”
士兵道:“旗幟上書‘公西’二字。”
公西?
公西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