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寶貴素材,以後當參考。
沈棠伸脖子看他記了啥,顧池忙著刷刷記錄,二人都忽略了一側的白素娘子。
直到——
那對長穗雙劍脫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沈棠二人才齊刷刷看了過去。
白素喃喃:“林風……小娘子?”
顧池道:“對啊。”
白素:“!!!”
顧池知道白素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他有經驗,並未出言嘲笑,反正事實擺在這裡,不信也得信。除非林風覺醒個文士之道,順手將性彆也改了——
白素怔怔看著自己的雙手手心。
恍惚喃喃:“可,可她是女兒身……”
此刻卻要覺醒文士之道?
但凡與文心文士、武膽武者幾個字沾邊的專業術語,從來與女子不相乾,白素也在現實麵前認了命,誰讓她是女子呢。
現在卻告訴她,女子其實可以有文心,甚至還能覺醒大部分文心文士都沒有的文士之道……就在自己麵前,三步開外!
白素此刻的表情完全放空。
她腦中混混沌沌,完全不知道千絲萬縷的思緒要從何開始捋起——心聲極其混亂嘈雜,聽得顧池下意識蹙了眉頭。
看似毫不在意,實則暗中戒備。
倘若白素有過激行為,試圖破壞林風的文士之道覺醒,他會第一時間出手,將其扼殺在萌芽。
白素渾渾噩噩,莫名覺得口乾,抬手去給自己倒水,誰知雙手已經抖成篩糠。
終於——
哐當!
茶壺脫手,茶水傾瀉淌下矮桌,打濕她的衣裙,也燙得她肌膚發紅。正是這一抹滾燙溫度,讓她從魔怔中醒來。她呼吸急促了幾分,問了一個她此刻最想知道的問題。
“為何?”
問出之後,白素眼眶微紅,胸腔狂跳,一下一下,響得耳膜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響。
一時間,她竟不知該先嫉妒,還是先痛哭一番——她那位武技超群、對她有再造之恩的恩師,死在了三等簪嫋手中,並非技不如人,純粹是因為沒有武膽……
是因為恩師天賦還不夠嗎?
還是因為……
白素完全克製不住,無數紛雜念頭在這一刻蜂擁而來,宛若毒蛇吞吐著的蛇信,蛇眸閃爍著的冷光,篝火搖曳舔舐的火苗……一下下撩撥她的心緒,動搖她的信念。
白素的念頭在顧池這裡是完全沒有秘密的,他也知道怎樣回答能獲得最大報酬。
“因為隻有吾主承認了女子。”
那雙泛紅多情的眸子望著顧池。
不明白什麼意思。
顧池也沒賣關子,反問:“縱觀這兩百多年,你見哪個國將位置傳給膝下女兒?”
象征權利的國璽隻在男性繼承人之間延續,兩百多年,甚至更早之前,都是如此,所以沒有女性文心文士,就這麼簡單。在知道真相前,顧池也沒想到這就是答案。
白素:“……”
隻是,她沒機會多想彆的,因為林風這邊有了動靜,暫時吸引三人全副注意力。
林風周遭近乎粘稠的天地之氣,隨著她一呼一吸,一點點融入她的肌膚,順著經脈流淌全身,滋養經脈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往一處彙聚——此處便是還未開辟的丹府!
天地之氣從小水窪,一點點彙聚成一泓清潭,看一眼便覺得渾身清涼、神思通明。
恍惚之間,林風感覺自己化成了一陣輕飄飄的風,吹拂千裡金黃麥浪,一會兒又化成了雨,靜看萬頃碧波魚蝦。再一轉,她坐在軟綿雲間,雲頭之下是國泰民安!
越看她越是心生向往。
想湊近看得更清楚……
湊啊湊,結果一個沒注意,一頭栽了下去,從雲端直直跌落萬頃碧湖,無數水流將她淹沒……林風猝不及防嗆了一口水,才冷不丁想起來自己水性不好!
嚇得她心下咯噔。
驀地睜開眼——
哪裡有溺水?
自己衣裳不見一點兒濕痕。
林風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沈棠,大腦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撲上去尋求一星半點兒的安慰。沈棠看著被嚇壞的林風,狐疑抬眼,用眼神詢問顧池。
這也正常?
顧池並未作答。
等林風情緒穩定下來,難得溫聲詢問:“林風,你可知你的文士之道是什麼?”
除了特殊情況,文心文士在覺醒成功之後,便會知曉自己文士之道的真麵目。
林風被問懵了。
“文、文士之道?”
她連文心都沒有怎麼會有什麼文士之……誒,林風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一種極其自然但又帶著點兒違和的心聲湧上心頭。
聽清楚之後,她傻了。
顧池並未逼迫。
他也有類似的體驗,知道那種情緒需要時間緩衝和消化:“不著急,慢慢想。”
林風抬手捂著自己的額頭。
蹙眉去捋清楚突然多的東西。
半晌才道:“似乎……是有……”
顧池:“是什麼?”
林風遲疑道:“是、是……齊民要術?”
她連丹府都未成功開辟,更彆說凝聚文心,至於文士之道,更是“傳說中的存在”。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是不是文士之道,跟老師以往提過的例子略有不同。
故而遲疑。
顧池:“齊民要術?”
林風點點頭,不甚確定地道:“說是什麼……物各有時、地各有利,什麼不違農時,順天時、量地利,方能用力少而成功多……什麼的……不是很懂……”
顧池倒是知道:“這是一部農書。”
看樣子,褚曜的打算是成功了。
賊星上麵的言靈內容無數,迄今為止兩百餘年,還有無數未解謎團。因為國璽分散,上麵的言靈也相當零散。這個《齊民要術》,顧池偶然有看過兩篇殘文。
不過,無甚作用。
顧池道:“齊民無蓋藏。齊民便是庶民,令庶民獲得‘資生’之術,確實是農書。不過言靈散亂,倘若你的文士之道與這部農書有關,那就有些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