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同僚的麵子上才沒踩他臉。
“你管那叫告知?”
祈善道:“那不是怕隔牆有耳,想來以你的聰慧,自然能明白……”
有些話隻能含蓄,不能太直白。
該明示暗示的他都提了。
薑勝又問:“你可還有瞞吾的?”
祈善果斷地道:“沒有。”
薑勝冷哼:“那便是有了。”
祈善:“……”
四麵環敵,這日子真是太難了。他跟褚無晦時常吵紅臉,跟顧望潮隔三差五互相紮心,跟薑先登又是老仇家,唯有康季壽這位“表哥”能給予他幾分溫暖。
至於主公???
嗬嗬,這些人都是誰給搜集來的?
還不是自家這位主公。
祈善冷笑道:“是有。”
薑勝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祈善道:“此事事關主公,你肯定還不知道。”
沈棠一聽他們的矛頭對準了自己,生怕自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魚,起身拍拍屁股走人。還未走遠兩步,便聽薑勝道:“主公那樁事情,吾自然知道……”
祈善敢用康時做賭。
這廝肯定還誤會著呢。
“……大庭廣眾的,將主公私密缺陷拿出來說,祈元良,你好得很!”
祈善:“……”
沈棠:“???”
她的……私密缺陷???
自個兒怎麼不知道???
她蹭蹭蹭倒退回來三步。
“我什麼私密缺陷?”
薑勝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
他被眾人目光盯著,其中還有準備看他熱鬨的仇家祈元良,眸光最亮的那位還是告訴他秘密的主公。薑勝心下蹙眉——自己作為“新人”,他都能知道的秘密,沒道理其他幾個元老不知道。此前主公的表情也不似開玩笑。他心下斟酌,設下言靈防止談話外泄。
隔絕了他跟沈棠之外是人。
“主公先前不是說您是……”
沈棠道:“我先前是說了。”
薑勝說完剩下的字:“……天閹。”
沈棠恨不得跳腳改口。
惱羞成怒:“這個我沒說過!”
薑勝:“……???”
他的言靈能阻隔聲音傳播卻無法屏蔽顧池的窺心,後者已經笑得像是老母雞打嗝,放肆起來。薑勝見狀也意識到自己產生了誤會,目光看向其他人。
顧池笑道:“主公,主公可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你怎說她天閹?”
祈善悠悠道:“當年不識家中嬌妻,今日不識侍奉之主,眼神是不好。”
眾人:“……”
薑勝咬牙:“……祈!元!良!”
之後發生了啥,外人不知,連官署官吏也隻遙遙看到幾位打成一團。
準確說是祈善、薑勝打,其他拉架。
再之後,薑勝上火了幾日。
諸多清心降火的草藥都沒壓下來,醫館的董老醫師連連叮囑他年紀不小了,肝火太盛不利於養生。沒兩日,薑勝發狠去聘兩條狗崽回來,專打祈善家的貓。
沈棠:“……”
因為祈善挑釁引發的混戰,導致之後幾人儀容不宜出席分畜肉環節,沈棠隻好讓人將畜肉分彆送到各自府上。再將二人分彆關三天緊閉,罰半月俸祿寫檢討。
二人這才消停了一陣子。
隻是——
聽說浮姑城貓狗聯盟已勢不兩立。
褚無晦有了盟友加入,他家那頭底盤低的狗兒也不至於被欺負還無法還手,兩派打得有聲有色。祈善靠著素商強大的繁衍能力,喵霸勢力日益擴張。
居然不落下風。
“……這倆加起來至多五歲,不能再多了。”沈棠忍不住跟顧池吐槽,“平日裡,單個拎出來都是八百個心眼,湊到一起心眼還要倒貼,成了缺心眼……”
顧池笑道:“這般鬨騰也好過真刀真槍,元良跟先登的仇不小……”
“或許,隻能等他們真正戰場配合一次才能化乾戈為玉帛……”
顧池對此不指望。
其實帳下僚屬偶爾有衝突矛盾才正常,真要相親相愛一家人才不正常,便是穀仁那十二個義弟也有摩擦的時候。隻要鬥爭沒上升到出人命或者不顧大局的程度,權當熱鬨。畢竟,兩個文心文士不顧體麵打起來,上一次發生還是祈善跟褚曜呢。
顧池私下更是跟祈善“出謀劃策”,問:“你有無誌同道合的摯友?”
“作甚?”祈善懷疑他沒憋好。
“這不是怕你‘孤立無援’嗎?”
祈善沉默了一會兒。
但——
他捂臉:“罷了,吾還想多活兩年。”他認識的所謂“摯友”,各個跟顧池一樣沒憋好,他們若來,究竟是為自己壯大聲勢還是給自己墳頭添把土,還真不好說。
某種程度上來說——
他的仇家跟“摯友”重合度極高。
顧池:“……”
祈善能活到現在,真虧了他那個【妙手丹青】的文士之道。用主公的話吐槽,隻要祈善馬甲夠多,他就不怕掉馬甲。
河尹的日子跟去年一樣枯燥。
沈棠這個社畜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兒,屁股跟席墊相親相愛不分離。
金烏東升西落便是一日。
唯獨四周景色變化、浮姑城日漸繁榮、虞紫磕磕絆絆凝聚文心、白素和呂絕二人境界一再提升……默默提示沈棠,時間沒有停止,而是在緩慢而堅定地流逝。
就在沈棠某日驚覺衣裳又小了一號,春衫改成了夏衫,才知時間已走到盛夏。緊跟著,一道由王庭下發的旨意,也在浮姑城引起軒然大波,眾人臉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