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邊陲關係不緊張的時候，這批人或明或暗都吃到走私販賣的紅利，甚至跟關外一些部落還生意上的往來——若非如此，隴舞郡如此亂，他們怎舍不得走？</p>
甚至，來打劫的十烏部落還會特地避開他們。一來，背後利益錯綜複雜，難保目標是商業上的合作夥伴；二來，這些富戶都會豢養私人部曲，人家錢多但也難啃。</p>
反觀普通人就好下手。</p>
家家戶戶都有省吃儉用節省口糧，以防不測的習慣，隻是多和少的區彆，他們又無反抗能力，村中也有十烏這邊需要的女人。乾一票收益雖少了點，勝在收益穩。</p>
幾十年如一日。</p>
隴舞郡再動蕩也損不到他們根基。</p>
相信馬匪不會，也不敢動他們。</p>
抑或，他們根本沒想過國境屏障會破，沒想過十烏大軍能越過永固關南下，兩百餘年未有先例！如今也不例外。他們要是聽話搞啥堅壁清野，損失財物不可計數！</p>
祈善哂笑：“殺他們可不行……”</p>
這次跟河尹郡的情況完全不同。</p>
河尹郡那次，主公是撤了正義大旗的，而隴舞郡這邊不一樣。敵人還沒有打進來，治所先對富戶下手，衝自己人下手，傳出去會損了主公名聲。祈善可不會這麼做。</p>
但——</p>
讓他不快的人總要付出代價，祈善漠然：“他們既然不肯配合，那就不管。”</p>
永固關即使能守住，也是慘勝。</p>
不知多少十烏殘兵能攻入關內肆虐，他們沒有足夠的糧草補給，普通庶民家中搜不到糧食，自然會對這些富戶下手。屆時要是不幸死光了，正好能名正言順接他們的族地祭田。不翻看治所文書不知道，隴舞郡可供庶民耕種的田地竟不足兩成，還都是劣田。</p>
那些良田都被經營幾十上百年的家族或是富商，用各種手段弄到手。若有庶民付出幾年的勞動力去開墾荒田，勝利果實成熟那刻也會被摘走，他們有的是手段。</p>
族地祭田的產出則用於族人的生活教育，保證宗族根深葉茂、繁榮昌盛——畢竟走私生意再賺錢，但產出哪裡有田地穩定？隻要收成好就不愁吃不愁喝不愁餓死。</p>
兼並情況比河尹郡都嚴重。</p>
更加嚴重的是——</p>
他們豢養的私兵部曲還挺有戰鬥力，或許是邊陲特有的風貌，各個生得凶悍。</p>
若擰成一股繩，也夠主公頭疼。</p>
沈棠入主隴舞郡多時，一直忙著修繕重建工作，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這些人。但，問題被忽略不意味著問題就解決了，它一直在那兒。祈善不介意來個借刀殺人！</p>
無主之地，人皆取之。也不是自己害死他們，是他們自己不自量力找死。</p>
屠榮抱拳：“唯。”</p>
祈善揉了揉酸脹的眉心。</p>
道：“你下去吧，早些歇息。”</p>
屠榮明兒還要加緊操練臨時征召的兵卒，不比自己輕鬆。屠榮應聲，行禮退下。</p>
中途還添了幾次燈油，直至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祈善才躺下閉了一會兒眼。</p>
與此同時，永固關。</p>
上到守將下至兵卒神情都肉眼可見得添了幾分輕鬆——昨夜為了鼓舞軍心，便向底下的人透露些許消息，此番守城必勝！</p>
隻是，這種氛圍沒維持多久，前線斥候不斷傳來的消息讓眾人心中一顫。</p>
十烏大軍，真來了！</p>
但，不是在夜間發動偷襲。</p>
人家大白天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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