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便是等證人過來。
先來的是鐵匠鋪的主事。
“卓寡婦在你這裡訂了兩把刀?”
鐵匠鋪主事搖頭:“隻一把。”
沈棠又問:“這戶人家可有訂刀?”
鐵匠鋪主事認出了老媼兒子。
指著他道:“是這人來訂的。”
沈棠淡淡瞥了這男人一眼,後者畏縮地慫了慫肩膀,微微側身,試圖借老媼身軀隔絕沈棠的視線。沒過多會兒,又上來三人。一個跟老媼同齡的婦人,一個年輕小媳婦,一個青壯男人。三人還是第一次被提到堂上,神情畏縮膽怯,好一會兒才放鬆。
“本案有些事情要問你們三人,你們如實回答就行。”沈棠先問的人證老婦人,“你與堂下原告是多年鄰裡,她兒媳有孕,這對母子平日可有端茶倒水,好生伺候著?”
人證被這個問題逗得險些笑場。
“沒有沒有沒有。”
否認三連。
婆母端茶倒水伺候兒媳?
夢裡都沒有呢。
“她倒是常說她兒媳懶,乾活偷懶……”
沈棠又問人證·年輕小媳婦:“聽聞你們平日關係好,他們家洗衣做飯的活兒誰乾?”
“是她。”
年輕小媳婦指指小婦人。
沈棠問:“天冷也是她?”
年輕小媳婦笑道:“乾活兒哪裡還分冷暖啊,手腳生凍瘡都得去乾的……”
沈棠:“懷著身孕也乾?”
年輕小媳婦:“就是要生了也得乾。”
“家裡缺柴,誰劈的?”
年輕小媳婦:“她呀。”
“一家幾口飯菜也是她做的?”
“對,但她婆母總嫌她用油多,肉切得大,偷吃菜,說她敗家又是家賊……”
小婦人出身不好,娘家窮得很。
嫁過來之後還能嘗點葷腥。
做菜的時候總忍不住用手指沾一點油嘗嘗味,被她婆母和丈夫抓住好幾次。
年輕小媳婦還透露。
在沒發現懷孕前,她婆母有一回抓到小婦人偷吃一塊榨乾油的肉渣,連扇了她好幾個巴掌,左右臉腫得沒眼看。婆母又跟兒子告狀,小婦人當天就被丈夫一頓毒打,叫得可淒慘哦。大寒天又被趕出去,在屋外凍了一個多時辰,整個人差點凍傻。
年輕小媳婦麵露同情,但又有些自憐之意。一旁的老媼憋紅了臉,又理直氣壯道:“俺這是教她怎麼當人兒媳……嫁過來還不改做賊習慣,現在小偷,日後大偷!”
圍觀庶民紛紛點頭。
他們暫時說不了話,但還能動。
偷吃油,確實是惡習!
婆母是在教她,又沒啥錯?
“這家人家裡縫補的活兒誰乾?”
年輕小媳婦回答乾脆:“也是她。”
沈棠又問了人證男人。
這人跟老媼兒子是工友。
進一步確定另外兩名人證所言不虛。
所以——
沈棠神情玩味:“老媼啊,你兒媳年紀小,不懂事,不知忌諱,但你可是生養過的婦人,怎麼會不知有孕女子不能接觸刀啊,針的。你家劈柴要用斧頭吧?你家切菜割肉要用刀子吧?你家縫補需要針吧?女子懷胎十月,天天跟這些東西接觸,你這孫兒究竟是卓寡婦一把刀害的,還是你們一家兩口迫害的,你來給本君解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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