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拒絕,隻能答應。
女子很清楚拒絕的代價她付不起。
自那天之後,她清晰感覺到這位遠房姑母對她的態度變了。在秋丞麵前仍是賢惠大度、知情識趣,但對她的稱呼卻變成極其諷刺的「妹妹」,連秋丞的屬臣也知道此事。
她身上的標簽除了「主公的策士」,還有「主公的女人」、「主公的妾室」,連正常的諫言也多了幾分「枕頭風」的嫌疑,旁人看她的眼神總帶著若有似無的審視、輕蔑與懷疑。
同僚不願與她過多接觸交流。
因為她是主公的女人。
她做事兒再漂亮也遭遇質疑。
因為她是主公的女人。
人前給她麵子,人後就翻白眼。
她有聽同僚私下抱怨。
【主公私底下怎麼寵愛姬妾都無妨,但這種正事怎麼能交給她做……】
【唉,自古難過美人關……】
同樣是「主公的女人」,他們對秋丞發妻格外尊敬,言談舉止毫無輕慢,屢屢讚揚對方賢惠果敢,因為她有勇氣跟著秋丞一起上戰場。秋丞在前線作戰,她就打理後方。
不惜辛苦,帶人為將士做乾糧。
若有將士受傷,她立馬安排醫師。
眾人心中能同甘共苦的賢妻榜樣。若秋丞什麼時候格外寵愛一個姬妾——例如她,便有看不慣的屬臣跳出來進言兩句,讓秋丞不要耽於美色,寵妾滅妻可是亂家之源!
更何況,這個妾還心術不正。
眾人都知道她是家中遭難來投奔正室夫人的可憐孤女,是正室夫人念在遠房血親的香火情才收留了她。但她是怎麼回報的?屁股還沒坐熱就爬上遠房姑父的床榻……
對於這些聲音,女人有苦難言。
但她無法解釋或者駁斥。
日漸沉默,寡言少語。
要不是為家人報仇的念頭支撐著她,她早就想撕破臉皮。看著眼前這對夫妻相談融洽,她簡單用兩筷子,起身準備告辭。哪知秋丞發妻抬手攔住她:「妹妹去何處?」
女人道:「乏了。」
對方笑道:「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女人微抿著唇,眸光已有不悅。
倒是秋丞開口解了圍,緩和了氣氛:「這兩日要整頓兵馬,準備對北尚縣動兵,淑娘這幾日謀劃也累了,早些回營帳歇息吧。陣前不比家中,我這兒不需要人伺候。」
女人拱手退下。
抬手掀開帳篷帷幕,步伐急促。
「妹妹似有不悅啊,可是郎主惹她不快了?」收回視線,發妻伺候秋丞繼續用膳。
秋丞來了次裝傻充愣。
他道:「或許是收獲不及預期吧。」
她此前做過一次南玉縣的收成預算,那個數據也是讓秋丞下決心動手的推手之一。
隻是,結果不如預期。
他們搶劫的糧倉雖然裝滿新鮮的糧食,但跟女人給出的數字出入太大,僅有兩成。
要麼是女人能力有限,估算錯誤。
要麼是隴舞方麵另有準備。
但從南玉縣往年收成以及南玉縣此次反應來看,後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倒是前者更有可能性。秋丞道:「……淑娘就被說了兩句,她年輕氣盛,心中自然會不忿……」
又道:「小孩兒撒撒氣正常。」
發妻歎道:「郎主可要多擔待,她以前都在閨中,針線刺繡之類的不在話下,但像策士門客一樣為郎主分憂,卻是經驗甚少……郎主多給她些機會曆練,妾身也安心。」
秋丞:「一家人,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