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可有玉麥?”
鮮於堅來了一個急刹車。
負責打飯的兵卒道:“有的有的。”
感謝戶曹,後勤每天都要去收割幾十畝的玉麥,一穗玉麥的籽粒一天比一天飽滿,後廚也絞儘腦汁開發玉麥的各種做法。不過,迄今為止最受歡迎的還是玉麥煮湯。
跟各種食材搭配混著煮!
煮湯之後撒點鹽,味道很鮮美。
雲策也跟著打了一份,武膽武者和普通士兵的食量不一樣,他這一份格外多。端在手上沉甸甸,直到坐下來,雲策才回過神。這時候,鮮於堅已經嗦了口滾燙的湯。
對方用明亮的眸子看著自己。
熱情邀請:“師兄,嘗嘗味道。”
雲策看著碗中的木勺子,再次愣神。
他跟著黃烈打仗時間也不算短,在此之前還當了一段時間遊俠,走到哪裡就行俠仗義到哪裡。說得好聽是仗劍天涯,說得難聽是居無定所,對食物就不能有啥條件。
當遊俠那會兒,買到什麼吃什麼,獵到什麼吃什麼,有時連著兩天吃不到一頓。
他在黃烈帳下打仗的時候好點,食物多是粟米製作的乾餅、蒸乾飯,這些食物保質期長一些,即便是盛夏也能保存很久,容易攜帶。條件再好點兒,能吃熱食,不過更多時候是冷水配著麥飯吃。這些食物口感乾硬,滋味寡淡,剪一點兒醋布提提味。
對於這些,雲策都習慣了。
此前奉了黃烈命令,跟在沈棠帳下也有一段時間,食物條件比黃烈那邊好許多,但也以乾糧為主,大多時間是冷水泡飯。熱食也有,僅寥寥幾次,雲策並未多在意。
現在麼——
雲策覺得有些荒誕。
鮮於堅都已經炫了半碗湯,下去一桶麥飯,一抬頭看師兄還未動筷子,他用帕子抹了抹嘴:“師兄,這些吃食不合你胃口?”
庖廚一鍋要做一道菜供幾百人吃,味道很難把控的,不是太鹹就是太淡。如果師兄不喜歡的話,他隻能掏錢讓庖廚專門開個小灶了。不過那要等等,等後廚閒下來。
還是說,嫌一碗湯就兩小塊肉?
雲策搖搖頭:“每天都這麼吃?”
鮮於堅道:“也不是每天。主公目前還是很清貧,這樣的食物也不可能天天供,十天半月裡頭隻有三五日……不過戶曹那幫人要是勤快點,日子還能多一些……”
全軍最不敢得罪戶曹出來的人。
其他人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他們不一樣,不少袍澤每天都求神拜佛盼林風她們成材,因為關乎到他們每天吃的食物質量。
林戶曹成材,他們肚子才能飽。
雲策:“……”
這也非常恐怖了!
他盯著食案上冒著勾人香味的熱食,口中分泌涎水,喉結隨之滾動,乾脆也放開了埋頭乾飯。很快,陸續有人抵達,臨時食堂排起長隊。隊伍末尾還是兩個熟人。
“公西仇,你這濃眉大眼的變了!”
隱約聽到灰撲撲的沈棠在控訴。
公西仇揚眉:“我哪裡變了?”
沈棠指控道:“你使詐,你將我手中珠子都贏走!敢說你不是故意分我心神?”
打彈珠,她從未輸得這般徹底。經過好幾輪的較量,她十顆珠子都被公西仇吃了!要知道幾年前,他們還能打得有來有回!
全賴公西仇,每次都在她出手的回合說一些大料分散她的注意力,這人學壞了!
公西仇:“沒有,不是故意!”
他雙手環胸,理直氣壯。
“明明是瑪瑪這些年疏於技巧磨煉,技不如我,怎麼就成了我使詐贏了你呢?”
沈棠:“……”
公西仇乘勝追擊:“再說了,瑪瑪可是跟我一般的強者。捫心自問,我就算聽到天塌下來的消息,也不會輕易被轉移心神,更彆說因此失去準頭,輸掉比賽了。”
“……好吧,你有道理。”
一生要強的沈棠被迫承認公西仇這話有道理——承認自己因忙於政務而疏於技巧磨煉,也比承認自己專注力不如公西仇,不算是個強者要好——她會輸是因為手生。
“瑪瑪跟我多來幾盤就能找回手感。”
不玩兒,怎麼熟能生巧?
沈棠端著盤子,默默看著公西仇腦袋。
公西仇歪頭偏向她:“怎麼了?”
“晉升十六等的天雷還會幫你換一個腦子麼?”這廝不是安了一個新腦子吧?
“據我所知,不會。”天雷淬體雖有等同於洗髓伐骨的功效,但不包括換腦子。
“怪你,路上磨磨唧唧耽誤時間。”
食堂位置是要靠搶的。
來得遲,她貴為主公也要席地而坐。
所幸,還能跟人搭桌,雲策那張臉自帶打光鏡,丟入人群也能被一眼抓到。雲策自然也注意到她,本想開口親近,但一想到沈棠的性彆,表情微不可察地僵硬一瞬。
沈棠笑著湊過去。
“元謀,又見麵了。”
來,挪一挪,搭個桌。
雲策這個萌新可比其他老油條上道多了,主動讓了讓不說,還抱拳行了一禮。
“雲策見過沈君。”
沈棠先是跟雲策嘮了一會兒家常,話鋒一轉:“我從奉恩那邊聽說你的遭遇,若暫時無去處,不如留下來,再做打算?你在這,黃希光那個老匹夫也不敢有動作。”
雲策也有心親近,自然不會拒絕。
隻是——
他看了眼周遭,俏臉浮現些許為難。
按照正常的流程,他這會兒應該激動萬分地雙手捧著武膽虎符,抱拳效忠,道一句“蒙沈君不齊,雲某願為君效犬馬之勞”,然後主公再將他扶起,互相含情脈脈。
現在——
沈棠吃得嘴角沾麥粒。
“元謀不吃麼?今兒的菜色尚可。”
快點乾完一桶去補,吃得慢了就沒了。
雲策:“……”
這不太對!
與此同時,黃希光也在暴跳如雷。
他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掃掉,紅著眼,恨聲道:“你說雲元謀打傷守將叛逃了?”
|ω`)
章賀的盒飯開始熱了,嘻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