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俺也聽人這麼說過。”又有難民出聲附和,說了一樁類似的事。
跟著還有人說沉君會變糧食。
“他一揮手,一個糧倉就滿了!”
“真的真的?”
“老子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
隨著越來越多人說出“我隔壁村如何如何”、“我某個親戚如何如何”、“我在路上聽說誰如何如何”……眾人徹底相信這位沉君有能力讓他們吃得飽,穿得好了。
哪怕他們拿起武器上戰場也隻是送人頭,但一個有著三頭、六臂、身高十尺、渾身肌肉的沉君,抬抬手就盈滿百十個幾十萬石的糧倉,哪裡還會吝嗇他們一口飯?
隨著謠言愈發離譜,再也無人質疑。
不,還是有人質疑的。
那個瑟縮在角落的女孩兒咬緊了下唇,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試圖找尋一個能逃出生天的辦法。她不相信什麼沉君,糧食多珍貴啊,那些貴人自己吃還不夠,哪裡願意勻給他們這些賤民?身邊這些大人滿嘴說瞎話,有些話前言不搭後語,傻子才會信!
還未等她想到辦法,一陣馬蹄靠近。
難民們瞬間緊張,繃緊神經。
帶著乾糧過來募兵的難民卻長鬆一口氣,麵上瞧不出絲毫慌張模樣,腆著笑臉上前滴滴咕咕。那些精悍的士兵逐漸鬆緩表情,視線掃過眾人,說道:“辦得不錯!”
誇獎完那個男人,又扭頭過來。
“爾等儘可以放心!”
儘管語氣生硬卻沒有那些兵匪的凶狠。
這些騎馬的士兵沒有打劫他們,還派了一人領路,一眾難民見狀,喜極而泣。心中有了希望,虛軟的步伐也堅定了許多。半個時辰過後,他們視線出現一座營寨。
營寨規模不算大,各處皆有兵卒巡邏。
募兵的難民指著前方,鏗鏘有力:“就這裡,進去,大家夥兒就有吃的了!”
“有吃的了……”
“嗚嗚嗚,有吃的了……”
營寨並未阻攔他們,聽到他們是來參加募兵的,很乾脆就放行。之後分作男女兩部分,送到不同區域。眾人期待的源源不斷的乾糧並未送來,反而被送到一處水池。
“軍爺啊,俺們什麼時候能吃飯?”
士兵上下打量眾人:“先洗乾淨了。”
眼神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嫌棄。
最近天氣炎熱,眾人身上的臭味隔著幾丈遠都能聞到。麵對嫌棄,他們也不敢對手持武器的士兵發出質疑。一個個乖乖脫了衣裳下到水池,這個水池極大,卻不深。
成年人坐在水中剛好沒過脖子。
附近沒有看守,眾人放心搓搓洗洗。
池水不怎麼乾淨,但勝在清涼,洗完澡渾身都舒暢幾分。為了不被挑剔臟,還特地將衣裳也放進水池洗了洗,擰了個半乾又穿回身上。沒多會兒又有士兵過來領路。
“軍爺,這是去哪兒?”
“咱啥時候才能吃上東西啊?”
士兵不耐煩地嗬斥眾人,眼神帶著陰狠:“閉上你們的嘴,不該問的彆問!”
眾人被嚇得像鵪鶉,不敢再吭聲催促。
很快,眾人被送到一處極大的營帳。
營帳占地麵積挺大,人擠人挨著坐能坐個一二百人。眾人過來的時候,裡頭還有二十來個。眾人心中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配合。閒得無聊,跟身側的人攀談起來。
生怕對方不注意自己,用手肘捅了捅人,好奇道:“沉君給的糧食好吃不?”
那人虛弱無力地瞥了一眼。
下一瞬又將眼珠子轉走。
“怎麼不理人啊?”
這二十來人太安靜了,神情比他們之前還麻木,這讓眾人嗅到一絲不好氣息。
於是又追問一句:“你們吃過了嗎?”
終於,對方給了回應,張口就是不友好的咒罵:“吃吃吃,怎麼不吃你們爹娘?待會兒就輪到你們被吃了,吵得人心煩!”
此言一出,猶如驚雷在耳畔炸開。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什麼叫做“輪到他們被吃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遠處營寨傳來一聲聲嘈雜動靜。
“放老子出去,老子不待這兒了!”
但隨著幾聲慘叫,嘈雜又歇下去,眾人沒看到都知道發生啥,麵色煞白死寂。
大家夥兒都被人給騙了!
小女孩兒更是嚇得往人群後麵縮。
沒過多久,一群士兵進來將人提了出去,任憑怎麼掙紮都無用,士兵麵露凶相,一刀子捅進那人的胸口。抓著人頭發,像是拖死豬一樣給拖了出去,隻餘血色拖痕。
沒過多久就輪到小女孩兒。
她被人拎小雞一樣抓了出來。
此時此刻,明明她腦子裡全是掙紮的念頭,但四肢卻跟變成木頭一樣僵硬,一動也不動。維持著一個怪異又滑稽的姿勢被丟入一口陶甕。陶甕之下已經燒起大火。
不知多久,她感覺四肢又能控製。
掙紮著扒著陶甕想爬出來。
看守的士兵聽到動靜提著武器過來。
“找死——”
武器剛要落下,營寨外頭傳來了騷亂。
爆炸動靜震得地麵砂礫顫抖。
“水淹七軍!”
一道白影踏浪而來。
營寨內升起的文氣城牆不敵水柱化龍,水龍昂首越過文氣城牆,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衝著下方衝撞而來。一時,浪湧滔天。 <ter css="cl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