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2:打開新思路【求月票】(1 / 2)

沈棠的直白給秦禮帶來彆樣震撼。

二人之間出現了幾息的安靜。

就在秦禮想著如何委婉將此事跳過去,沈棠已經發現他對這個問題的抗拒。她心思瞬息間轉了好幾圈,露出一抹毫無破綻的笑意,繼續問:“能有一座城那麼大嗎?”

這個問題顯然是“明知故問”。

秦禮那一日投誠送她“大禮”,提供的黃烈臨時後勤據點距離吳賢大營,範圍超過了一座城。這個問題相當於開卷答題,答案都寫明了。秦禮回答或者不回答都可以。

“一座城?有的。”

秦禮不喜歡交代所有底牌。

這點,從他這麼多年還對吳賢有那麼多保留也能看得出來。若非需要投名狀,他甚至不會跟沈棠表明他文士之道真正狀態。底牌,某種程度上代表著文心文士的命脈。

文士之道的效果範圍是目前的底線。

他不希望沈棠試探,除非他主動袒露。

顯然,沈棠並無試探的意思。

她這麼問確實有她的用意。

拄著拐杖走得飛快,時不時還要催促秦禮跟上自己的步伐,秦禮心中甚是好奇。直到抵達目的地,秦禮才發現此處是朝黎關城中心的建築屋頂,主公早已經蹦上去了。

“公肅,你在這裡施展文士之道。”

秦禮不明所以,但仍照做。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沈棠依舊為秦禮的【雲天霧地】感覺震撼,這可是高清衛星地圖啊。在這個沒有衛星的年代,這麼個玩意兒堪稱戰略瑰寶,基建狂魔的摯愛!

整個朝黎關在這小小沙盤清晰可見。

秦禮出聲喚醒走神的沈棠。

沈棠回過神,指著【雲天霧地】:“公肅啊,你可知你這個文士之道正確的使用姿勢嗎?不是,我是說正確的使用方式!”

秦禮的表情微微一愣。

他沒有說話,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這個文士之道可是他的,他親手圓滿的,這玩意兒怎麼正確使用他能不知道嗎?

沈棠仿佛看穿他的心思,食指調皮地左右搖晃:“NONONO,你不知道,或者說你知道的不完全。這真是暴殄天物啊,我的公肅!你這個文士之道不投入基建的汪洋大海實在是太可惜了!你來看看,仔細看看,有沒有什麼彆樣的感悟?你仔細看看!”

秦禮被沈棠抓著手腕。

從她抓握的力道和臉上的興奮表情,秦禮不由得產生一絲絲懷疑——主公這樣子不像是無的放矢,難道說,她真的發現了什麼自己不曾注意的?秦禮不由得蹙眉凝神。

二人盯著【雲天霧地】看了許久。

【雲天霧地】還是那個【雲天霧地】,完全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狀態,看不出任何變化。秦禮謹慎觀察思索好一會兒,認真而又堅定地搖頭:“並無,懇請主公解惑。”

沈棠隻能歎氣著揭曉答案。

她手指指著沙盤:“公肅不覺得這個視角很神奇嗎?好似有一雙眼睛幫著你,從天幕往下俯瞰,地上的一切都儘收眼中。”

秦禮認真聽著,仍舊不解其意。

沈棠隻好擼起袖子給他上一課。

胳膊肘支著拐杖,維持身體平衡的同時空出兩隻手比劃,神情激動,杏眸明亮。

“你這個文士之道擱在戰場是利器,擱在建城也是獨一無二的法寶啊。在這個視角下,這座城池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咱們都能第一時間看到。諸如,坊市商業密集地方,路可以修得寬些,通往這個地方的路也要儘可能合理。哪裡修住人的,哪裡修做生意的,哪裡修河,哪裡修路,甚至哪裡修廁所,該修幾個夠人使用而不影響庶民生活。”

“如廁的地方很重要!”

“俗話說,人有三急!庶民外出農耕還好,隨便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就能解決,但在城裡麵不行。若是小解,男人可以找個角落解開腰帶方便,女人呢?兩性生理構造注定女性遇見的問題比男性更大,也不能隨便找個地方光屁股蹲下。大的話,男女同樣麻煩。想要男女都能長時間在外勞作,廁所位置和數量就要修得合理。公肅你說是不?”

沈棠這些話似連珠炮,又快又多又密集,秦禮努力消化理解裡麵的內容。儘管主公的話有些跑題,但言之有物。他也是第一次脫離戰場環境,重新思索這個文士之道。

表達欲旺盛的沈棠顯然還沒講完。

“除了建城,咱們還能修路。”

秦禮喃喃:“修路?”

沈棠強調:“不是城內的,是官道!”

她聲音激動得昂揚起來。

“有了你的文士之道,咱們就能用最快最省力的方式,規劃出最合理的路線。這些官道在戰時可以運輸輜重糧草,和平時期也可以對庶民開放。你想想啊,若是官道能離各個村落更近一些,是不是庶民就能將多餘作物拿到附近縣城交易?是不是勤勞的商販也能更容易深入比較偏僻的山村,以比較低的價格統一收購村民手中多餘的作物?”

秦禮一心二用,一邊思索辦法的可行性,一邊順著沈棠描述的內容想象那畫麵。

他點點頭:“這確實可以。”

雖說少量的武膽武者也能升入高空往下俯瞰,但人的可視範圍終究有限,耗費的時間精力還大,遠不如他的文士之道更清晰準確。從這個角度看,【雲天霧地】確實有著不可替代的優勢。若能實施,影響深遠。

沈棠抓著他的手腕,少年君主眸底的情緒認真而熾熱:“這也關乎到諸多老兵的安頓。先前公肅問我關於本部兵馬的安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差了。公肅乃是磊落君子,在乎的自然不是這些兵權瑣碎的爭端,必是為了那些傷兵老兵後路。”

秦禮被她這話說得臉頰臊紅。

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居然還有這種少年才有的情緒,這情緒還是眼前的主公帶來的。若是正常婚娶,估計孩子也不比主公小幾歲。秦禮有些宕機了。

“此前大義在我帳下掛職了幾年,對於他那些年做的事情,公肅有什麼想法?”

秦禮的出身是沈棠帳下重臣最高的。出身高貴,生活優渥,這就意味著秦禮對禮法更看重,思想也更趨近於上位者。上位者更看重統治穩固,一切有利於統治穩定的,便是他們追求的。諸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什麼身份做什麼事情,不逾矩。

世俗給予武膽武者的定位就是打仗。

打仗,打勝仗!

武膽武者應該通過打勝仗換取生產資料,若是通過其他渠道便是失職,是破壞社會秩序,甚至還能壓下一頂與民爭利的帽子。秦禮這個出身,他有這種思想正常。

沈棠不圖他改變,但希望他能理解。

秦禮畢竟有玲瓏心思,自然能注意到沈棠這個看似尋常問題背後隱含的矛盾,他的回答便要格外慎重:“大義他很喜歡。”

不曾聽趙奉對那段經曆有任何微詞。

沈棠:“但我想知道公肅怎麼看待。”

秦禮思索許久,仿佛這個問題真的很難:“作為您的臣僚,主公,禮是不讚同這一行為的。當年反駁祈元良,如今也要勸您。讓武膽武者脫離戰場士兵這一層身份,固然能得一時好處,但手握武力的武膽武者一直都是盛世下的隱患。他們的能力遠勝尋常庶民,不論是農耕還是其他,與庶民而言真是好的嗎?不過,主公若執意如此——”

沈棠杏眸含著委屈。

語帶幽怨問:“你要走?”

秦禮歎氣,深刻意識到主公年紀真的不大。不同於膝下子嗣成群的吳賢,她現在還是連冠禮都沒有的少年人。對待未成年的標準自然比對待成年人低,他也更有耐心。

“臣僚之於君主是智囊、是左膀右臂,能同甘,亦能共苦。再者,這世上沒什麼策論方針是完美無缺的。適合一時卻不適合一世!主公初心是好的,若您執意要試,臣僚亦能共進退,斷沒有拋下君主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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