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眾神會的規定,尋常活動不拘規則,但特定會議必須戴上麵具用作遮掩。
沈棠一行人自然也戴上了麵具。
全都是臨時跟攤販買的,有些麵具空白可以DIY,例如沈棠戴的這張麵具圖案便是祈善提筆一揮而就。他不畫不行,不畫主公自己就要上了,祈善不想丟臉丟太狠。
烏元一行人也戴上各自麵具麵紗。
雙方為何能一眼認出對方呢?
因為衣服都沒換啊。
這麵具戴了跟沒戴有什麼區彆?
“這是我們的請帖。”
沈棠臉皮最厚,率先反應過來,衝烏元一行人頷首,抬手將請帖遞出,交給守在宅院門外的司閽。這司閽雖是仆從裝扮,但從雙眼偶爾流露的精光來看,也不簡單。
司閽接過請帖,不用打開便知是真。
本以為四人隻是尋常參會者,按例要檢查一番。待見到為首的祈善亮出的信物,司閽瞬間精神一震,連暗號都不對一下,恭敬拱手歡迎他們入內,竟直接免檢通關。
這細節吸引烏元注意力。
他不是第一次參與眾神會相關活動。
跟眾神會接觸多了,他多少也了解這個組織某些潛規則——在這,不管你是王侯還是將相,都要照著規矩來,不管是誰都要老老實實查驗請帖真假和請帖主人的身份。
違背規矩會被拒絕,甚至有性命之憂。
當然,眾神會明麵上隻是個類似人才招聘的網站,齷齪肮臟手段都不會擺明麵。
待沈棠等人消失不見,烏元才打聽。
司閽本不想搭理。
不透露社員身份是死規矩,奈何規矩雖死,人卻是活的,有些情況也可以通融。
烏元給龔騁使了個眼色。
龔騁從懷中掏出一枚精巧物件。
這也是一件信物。
司閽見了,臉上的褶皺隨著笑意加深。
宛若一朵盛開舒展的菊花。
“剛剛過去的是副社。”他衝著龔騁拱了拱手,鬆了幾分口風,因為龔騁的身份還透露一點兒內情,“這位副社脾性與常人迥異,若非必要,老朽建議不要去招惹。”
這話自然是衝著龔騁說的。
司閽開門放人,同樣也是免檢。
烏元本就忌憚顧池幾個,如今再聽,警惕心愈重,路上扭頭警告二女:“此地不比家中,近些日子都乖順些,不要再找麻煩,特彆是那個女將軍。沈幼梨帳下的女性修者,大多都跟她有共患難的情誼,比較說得上話。她要是過去告個狀,怕是壞事。”
她們有句話沒說錯——
北漠本族女子在家中地位確實高。
她們是用來聯係各個部落最堅固的繩索,誰也不知道日後嫁到哪裡,嫁去的部落勢力會不會一飛衝天,又會不會在關鍵節點幫到自家部落。抓住夫婿部落不容易,感情拿捏自己的女兒就簡單得多。再加上女性資源缺乏,北漠對待本族女眷是比較溫情的。
二女在家中就是驕縱任性的性格,素來不將人命放在眼中,她們父兄位高權重,還是烏元勢力集團有力支持者,即便是他也不能過多乾涉她們行為。其實一開始沒打算將人帶來,畢竟以她們的地位,以北漠幾十年如一日對關內的滲透,神不知鬼不覺給她們搞個戶籍不難,隻是北漠還沒搞清楚女性修者怎麼回事,為防萬一還是讓二人同行。
得罪白素被盯上,實在是意料之外的意外,不過烏元還算穩得住,因為他此行就三樁事情——其一,參加眾神會的會議;其二,借著會議跟關內勢力聯係;其三,花錢跟沈幼梨做生意,不僅是買糧食糧種,還有其他大宗項目,看看兩地能不能開通互市。
此前關內大亂鬥,北漠還能渾水摸魚。
亂七八糟的商品流入北漠境內都不會受阻礙,但沈棠上位之後就麻煩了,她縮緊對這方麵的限製,甚至還有不少穩定合作的商販都被抓了個乾淨,查稅查得飛起,恨不得從兩百斤的身體刮下四百斤的油。本以為隻是一時,誰知道她一連半年都沒有鬆口。
北漠這邊坐不住。
烏元主動請纓,幾件事一起辦了。
即便北漠有野心,那也是幾年以後,如今他真沒打算搞事兒,自然也不怕被查。
二女心下不悅,但也隻能答應。
隻是心頭有火氣。
白素指著鼻子罵她們是狗,她何時受過這種委屈?這口惡氣若是在北漠,她當場就出了,非得親手拿著鞭子將人打得皮開肉綻,用匕首將她的臉片下來:“懂了懂了,日後會離那些五大三粗的怪物遠點。”
另一人道:“……女人長成這副模樣,也倒人胃口,族中馬奴隸都比她嬌媚。”
烏元道:“人家是武膽武者。”
哪能是一吹就倒的體格?
“嘖,文心文士就不會如此……”儘管她們身邊都是粗獷的莽漢,但她們更欣賞斯文儒雅的俊秀士子。又自恃根骨好,更樂意往文心方向發展,不用吃摔摔打打的苦。
北漠各族因為飲食結構較為單一,體味都比較重,一流汗更是氣味加倍,她們可不想成為武膽武者,天天飄著一身的臭汗。
“你們資質更偏向武者,硬要棄武從文,日後進展困難,你們可不要後悔。”
烏元這個建議是發自內心的。
文士這條路一點兒不好走,成長路上需要名師領路,更看重自身腦子——二女父兄替她們鏟平道路,導致她們從小到大就沒什麼地方需要動腦,北漠尚武,是武者成長的沃土,但對於文士卻是貧瘠之地。她們這個脾性選擇文士,一輩子難有什麼建樹。
“我又不圖多厲害,能有文氣讓我芳齡永駐就行,哪個女人不想一輩子十八歲?”北漠的氣候相對極端,女子花期極短。
烏元:“……”
若隻圖文氣滋養經脈和青春常駐,最次的天資也能滿足她們的需求,可惜了。
這天資給她們當真可惜。
烏元不由得想起此行帶來的其他女子。
這些女子出身高低不一。地位越低,野心越大,決心越堅定,隻可惜天資都不是太高,而天資最好的兩個又被家中父兄養廢。滿腦子不知所雲的爛泥,根本扶不上牆。
他腦中又浮現林風的模樣。
這樣的女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走過拐角,烏元看到提前一步進入宅邸的顧池四人,他們立在原處似在等人。